军车继续沿着缓坡上行。身边骤然多了个隐形保护神,魅羽的牢狱之灾变为旅游观光,心情大好。
“喂,你带照相机了吗”她问身旁板着脸的瞿少校,说话的口气就像对方是她的俘虏一样。“难得栽在我手里一回,拍照留个念,也好教育子孙后代们不忘前耻、踏实做人,嘿嘿。”
代表死神的太阳终于西沉。时不时能看到停在路旁的军车,和踏着长靴四处走动的军人。离皇宫渐近,士兵的数目也越多。一部分身着蓝黑色军服,式样简洁新潮,佩戴先进的武器,显然是同瞿少校前来的无所有处天人。
另一拨穿着设计繁琐的白色军服,刚刚才摘掉防护面罩,应当是本国嗜血人,但整体比南部首府的民众要高大彪悍得多。腰间挂着刀,胸前一排金灿灿的扣子。两拨友军之间保持着距离与警惕。
魅羽想起上午在便利店老板娘那里打听到的情况,说朗顿家族和白家是西蓬浮国的两大势力。既然被她救走的犯人是朗顿家的,那这些白色军服的本国兵应当就是白家的兵了。然而皇城原本没有禁卫军吗
一行人到了皇宫入口处,前方是一群高耸入夜空的尖塔型建筑群。青色的大块砖石为墙,黑色的屋顶镶着华丽的金边。细看这些金边,原来是一排排倒挂着的金蝙蝠装饰物,被地面上晃动的灯火忽映得要飞起来一样。殿宇的窗户比民居的要大,不过西南一侧的墙壁上照例没有窗。城堡中央有座黑石峰。山并不算高,寸草不生,一条血色瀑布从半山腰倾泄而下,像巨人吐出来的舌头。
望见驶来的军车,一队穿白制服的警卫将皇宫入口挡住,当中有三人朝瞿少校的敞篷车走来。司机出示了一行人的通行证。
“这位姑娘是”一个警卫问。
瞿少校道
“她是个对陛下十分重要的人,来这里”
“白吃,白喝,又白住,”魅羽插话道,“外加看大灰狼如何装小白兔。”
瞿少校瞪了她一眼。警卫显然也听得出她话里那么多“白”字的讽刺之意,然而毕竟不好拿到明面上来说事,只得挥手放行。车子在皇宫里东拐西绕,来到一处僻静的小院。这里应当是瞿少校的下榻之处,门口的大铁门前有他的亲兵守着。
“带我来皇宫做什么”魅羽边下车边问,“我说了,想拿我来换铮引不可能。”
“丫头,不要着急。先看看我手中都有什么牌,再决定你是否玩得起也不迟。”
魅羽跟着他入院,见大铁门在身后关上,一阵不安夹在夜风中袭来。陌岩也进来了吗先前在车上她怕人看出异样,一直没敢再去触碰他。会不会他并没跟来,一早在中途下车了也可能车上那个隐身人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又或许他压根儿就没醒来过,她这辈子都没见过陌岩佛陀。他的躯体和灵魂现在还在芙玲的住处昏睡,一切都只是她的幻想。这么想着,环顾夜色下空荡的庭院,突然间有些记不起来自己此刻身在何处、为什么要来这里。
就如同还在鹤虚山、兮远门下的那些日子。白天她是她,同师姐妹们一起修道习武、嬉笑打闹。但在夜晚刚刚睡去的时候,或者清晨将醒未醒之际,她会觉得自己变小了,不是躺在床上,而是被一双柔软的手捧着。偶尔会有只指头很轻、很轻地抚过她的羽毛。如果她那时睁眼的话,定然能看到桌上静静燃着的油灯,和灯旁的书卷、纸笔。只是她总是睁不开眼
“还愣在那儿干什么”站在房门口的瞿少校转身,遥遥冲她问。
“啊”魅羽瞪眼望着他,“你是谁”
瞿少校一
副要被她气炸了的样子。
就在这时,她的左手心里突然多了样东西。用手指搓了搓,像是颗石子儿,滑溜溜的,带着不属于她的体温。她侧头望了眼身边的空气,脸上绽放出孩子的笑容,冲瞿少校说“少校你好啊我来了,我这就来。”
“有病要治,”瞿少校嘟哝了一句,转身进屋。
魅羽一边朝屋里走去,一边偷偷将石子儿收入袖中。等将来有一天,她再也找不见他的时候,就拿出来瞅两眼,至少能确定他曾经存在过。
“你看看这个,”在一张圆桌边坐下,瞿少校将一块扁平的长方形事物搁在她面前。
魅羽知道这是电脑的一种。端起来细看,屏幕被分割成上下左右四块,每块显示的影像应当是位于某处的实时监控。当中两个是从不同角度拍摄的某军事基地,有载着巨型弹头的发射车在夜色中缓缓驶过。另两幅画面她熟悉得很那一座座傍山而建、金顶蓝墙的殿宇在夜色下酣睡,是蓝菁寺。
她抬头望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我要是不答应帮忙,你就把蓝菁寺也夷为平地”
他点点头。“你有个师兄在那里做堪布,我听说景萧目前也带着徒孙们去投奔了。”
哼,还好意思说魅羽正打算将电脑还给他,忽然注意到影像下方的任务栏,心中一动。这是瞿少校的私人电脑,对吧里面说不定藏了不少军事机密。既然落入自己手中,岂有不翻翻就还给他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