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移动，而看到的一切就如同电影特效一般，墙皮脱落，地面碎裂、肮脏，房屋变得歪歪扭扭，满是溃败模样，四处都是破洞。

阴风吹动，在那破败不堪的建筑之中传荡出如鬼哭狼嚎之声。

天王殿前方的放生池，此时变得一片猩红，宛如鲜血

而颜色骤变的池水，竟是反而变得比之前透彻了些。

目光透过池水看下去，那里面，竟是有着一具具堆积在一起，扭曲，诡异的尸体

立于放生池两旁的两座万寿塔上，那原本凋刻着的菩萨佛像，此时也变成了镶嵌在塔内的干尸

那些干尸被摆出了各种姿势，就好像在模彷众佛的慈悲像。

只是它们的眼眶空洞，嘴巴大张，面部扭曲。

反而看起来像是苦苦挣扎。

和所谓普度众生慈悲为怀的佛，风马牛不相及

很显然，它们生前，遭受过难以想象的绝望与痛苦。

喷泉不再有泉水溅起，取而代之的是腥臭的血液。

荷花池上漂浮的也不再是荷花与荷叶。

先前的荷叶，竟是变成了惨白且毫无血色的人皮

而在那人皮环绕之下，原本盛开的荷花，也变成了一张完整的人脸

一切都变了

这一路上原本看起来几乎没有异常的寺庙，此时此刻，真正地变成了一座彷佛建立在地狱之中的鬼寺

“到底”

“这到底”

“到底是死了多少人”

哪怕是经历了不知多少次生死搏杀，精神意志无比坚定的众人，此时此刻，也都被眼前的一幕冲击的有些恍忽。

“我们到底保护了什么”

甚至有人产生了质疑。

这其中，就包括了胡来。

他们以身为龙庭的一员而骄傲，并且努力地修炼，努力地保护着这座城市。

如今，论起社会安定，天朝国在全世界都绝对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而这，就是他们拼尽一切所换来的结果

可是现在呢

看着那数不清的尸体。

他们不正是自己努力想要保护的存在吗

“冷静些”

然而就在这时，楚岩和另一名元婴境强者几乎同时大喝出声。

他们的声音之中，伴随着强大神识波动，横扫众人。

顿时间，原本陷入自我质疑的几人，立刻清醒了过来

该死

胡来心中大骇，他没想到，仅仅只是看到眼前这一幕，自己的精神意志就遭受到了影响。

金丹境巅峰的他，精神意志绝对强悍

理论上不该那么轻易就会被影响。

可问题是，他们越是在意生命，越是在意自己的责任，见到这一幕时产生的冲击就越大

自然而然的，精神意志也会产生些许波动。

没人责怪他们。

相反，这只能表示他们真的深爱这个国家，这个城市，以及他们所保护的民众。

张君墨的心中渐冷。

在祭司职业状态下，他的精神意志极为坚韧，体内充斥的神圣气息更是让他免受这种轻微的意识影响。

但他的心中却是浮现起一团怒火

这里的尸体，是死在这里的人，还是因为寺庙扩散的厉鬼而被害的人

如果是前者，那么这将意味着，因为这座寺庙而死去的人，远不止他们所看到的这些

如果是后者，那也并不能显得这里的罪恶变轻了。

无论哪一种，都意味着这里隐藏的存在丧心病狂，处于人类的绝对对立面

“这座寺庙存在的历史有千年以上了。这里的尸体，也未必就是最近杀戮的人。”

楚岩走到放生池前，仔细看了一眼池下的尸体，随后开口道“这些人的衣服虽然没有明显的近代或者古代风格，但却能大概看出一些衣服款式至少是二三十年前的样式。”

“也就是说，这里的尸体，至少是从二三十年前就开始堆积了”

杜闻鹤目光微动，心中却没有丝毫的轻松。

虽然这里的尸体是长时间堆积出来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有资格减轻愧疚感。

反而因为数十年里不断有人惨遭这座寺庙的杀害，龙庭竟是毫不知情，觉得更加惭愧。

这说明，作为厦城的守护者，他们做得还不够

“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我觉得，咱们可能要先处理一下眼前的麻烦了”

楚岩的话让众人回过神。

他们这才注意到，周围隐约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

张君墨忽然目光一凝，看向了那已经歪斜下来，变得灰暗破败的万寿塔。

原本镶嵌在上面的干尸，竟是突然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两边路口的喷泉，不再有血液喷出，而是隐约有着密密麻麻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