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峻歪在胡床上,一如失恋少男般忧郁,一颗心忐忑飘忽得很。
他没有为那丫头主持公道,她不会是恼了他吧还有讨债神君说的那句“死也不会便宜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他说这话时眼神中的狠绝着实骇到他了。假如,比方说,万一,那丫头不是温乐公主,讨债神君几番拼死相救,站在一个男人的角度,这他娘的还不是真爱么他讨债神君又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
那么,死也不会便宜他,难道讨债神君最坏的打算是玉石俱焚宁愿杀了那丫头,也不让他得到
柴峻之前不太在意温在恒暗中的动作,可意识到温在恒的狠绝,他不得不重视起来。不能,绝对不能让他伤害到那丫头
柴峻正凝眉深思,王五奎快步进来,禀道“少主,那个会宁县主来了,想要见你一面。”
“来得倒挺快。”柴峻坐起来,彷佛早就料到她会来一般,“请她进来。”
萧如诗进来时,一眼就看见葡萄架下站着个身材颀长挺拔的男子,光看背影她的心就“扑通扑通”跳得飞快,面颊上浮现出两抹淡淡的红晕,衬得她更加明艳娇媚。她轻轻按了按簪钗,示意陈嬷嬷和婢女候在外头,自己则迈着莲步款款上前,叫了声“表哥”。
柴峻转身,指了指一旁的长椅,道“坐。”
萧如诗坐下,见柴峻坐在当中的石凳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她也不拐弯抹角了,两汪眼泪登时涌上来,涩然一笑,道“表哥是不是也认定了下药害公主一事是我所为不瞒表哥说,我确实嫉恨她,恨他抢走了你可,可我纵然有这份心,也绝无那个胆量害人呀我这趟来,就是想把实情告诉表哥。金壶里的酒并非是下人混淆上错了,酒里的药是是我母亲让人下的,她也是一时糊涂你想若非她知道有解药,怎敢去喝那药酒她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她以为表哥你并非真心实意要娶公主,反正我们王府和洛阳一向不对付,这个恶人就由她来当好了。她盘算着一旦事发,以她和姑母的关系,姑母定不会撒手不管的。”萧如诗上前几步,蹲下来,抱住柴峻的膝盖,仰着梨花带雨的脸,“表哥,我们是不是坏了你的事公主她有没有生气”
柴峻眸色沉沉的盯着她,道“你先别管公主如何,我只问你,你当真不知情”
萧如诗睫毛颤了颤,摇头道“我真不知情,若我事先知道,定会想尽办法阻止。不能嫁给表哥,许是我没那个福分,我认了,可是害人的事是万万做不得的。我胆子小你又不是不知道,小时被你吓哭过多少回”
柴峻笑了下,把她扶起来,余光瞥见阿吉进了门又要退出去,便叫住他,问“可是公主醒了”
阿吉被他家主子派去盯梢,说是公主一醒就立刻来报,他点点头,看了眼和柴峻站得很近的萧如诗,暗暗撇了撇嘴。
柴峻对萧如诗道“没什么事你就回吧,公主这边你不用担心,我自会处理好。”说着就大步往外走,一把揽住阿吉的肩,问她公主好些没有,阿吉却“哼”了一声把头扭一边。柴峻按住他的鸟窝头,压低声音道,“兔崽子你哼什么哼又不是我叫她来的”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萧如诗眼热心凉,未及擦去的泪光里透射出浓浓的恨意来。表哥,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悔不当初的。
驿馆的每个院子里搭的都有葡萄架,舒婵午睡醒来之后闲着没事,就踩着凳子摘了半筐葡萄。柴峻进来找她时,她正在院中荡秋千,荡到前面就吃一颗知雨递过来的葡萄,吃到了就嘻哈哈,吃不到就哎呀呀,玩得那叫一个欢乐
柴峻从知雨手中拿走盘子,摘了一颗葡萄举高高的等舒婵荡过来吃,那丫头却白了他一眼,不玩了。柴峻只好自己吃了,把盘子又还给知雨,往前走了几步,倚着秋千架,长腿斜支,歪着头看着舒婵问“生气了”
明知故问舒婵不理会他,双手抓着绳索,眼看着鞋尖上的珠花,轻轻荡着。柴峻笑了下,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叹道“我媳妇生气了也这么惹人爱呢”
舒婵一僵,抬头看见知雨、彩墨和阿吉低头偷笑,她羞愤交加的瞪着柴峻,道“有话快说,说完快走”
柴峻叹了口气,稳住缰绳,在秋千前盘腿坐了,仰着脸看着舒婵,眉目俊秀,神情专注。舒婵蓦地想起了她家对门邻居养的一条叫大白的黑狗,想吃她手中的肉骨头时,就是这么看她的。
“你是不是想知道为何我在王府没有追究下去”柴峻道。
“你猜到是谁在酒里下了药”
柴峻点头,道“是王妃做的,我没有追究下去,是看在我母亲的面子上,因为王妃和我母亲交情匪浅。而且,她并不知晓我对你的真实心意,以为我是厌憎你的,才搞了这么一出。她的目的是破坏联姻,并非想害你性命。”
“你知道她们的后招了”舒婵问道。
“后招”柴峻愣了下。
“就当她们不知你的心意,那一壶药酒被我喝了,然后呢在我神志不清,意识混乱时她们会把我如何”舒婵道。
柴峻眉头微蹙,冷然道“没有然后,也没有她们,会宁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