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婵伸了个懒腰,胳膊还未放下,车门被推开,两个男人一前一后钻了进来。先进来的是柴峻,后进来的是温在恒。知雨和彩墨都看向舒婵,两双眼睛写着四个大字自求多福。两个小婢女下了车,上了后面的马车避雨。位置腾出来,柴峻和温在恒分坐左右,彼此心照不宣。外头大雨滂沱,马车里却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之中。
舒婵慢慢放下胳膊,暗道她的好运结束得也太快了些以后每日还是艳阳高照吧,长痛不如短痛,早死早超生
两个男人谁也不说话,看向对方的目光中除了鄙夷就是憎恶。
什么东都第一衙内,屁就是只听从号令的牧羊犬
还十万柴家军少主呢笑话就是只缠人的癞皮狗
两个男人虽然不说话,但眼神已经说明一切,眼看又要干起仗来,舒婵忙挥手道“那个啥,古诗有云,荒原大雨里,打牌正当时。”说着她从小桌抽屉里拿出一副叶子牌“啪唧”拍桌上,“叶子戏二位会不会”
前一刻还剑拔弩张恨不得把对方生吞了的两个男人都一愣,打牌
二人都摇头。这叶子戏时下多是娘们玩的,他们整日在衙门和军营里当值,怎么可能玩这个
“规则不难,我教你们”舒婵歪头笑呵呵,见他二人都未发表意见,她就讲起了牌面花色和输赢规则,“一把二十文,三把结一次,玩不玩”
柴峻和温在恒不约而同看了眼对方,又不约而同道“玩。”
柴峻搓了搓手,道“一把一百文,你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你夫君我不差钱”
温在恒轻哼一声,道“别还没开始玩就破坏规则,就按公主定的,一把二十文,输赢各负。”
舒婵道“这叶子戏最好四个人一起玩才好,我们三缺一呢。”
“我叫个会打的来。”温在恒推开车门,对打伞候在外头的若杉道,“去把英宝叫来。”
很快,江英树就趁若杉的伞过来了,温在恒叫他进来,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直嘀咕为何叫他上公主的马车,等他进去了,看到眼前的情形,不禁乐了。嘿,敢情叫他来凑人头打牌呀这个他擅长,在家时经常陪祖母和几个伯母玩,牌技还不赖呢
人凑齐,就开打了。
半个时辰后,雨停了。柴峻推开车窗,朝外喊了一嗓子“老五,拿钱来”
王五奎从车底钻出来,摘掉斗笠,一头雾水。少主是叫他拿钱吧他没听错吧
“麻溜的”柴峻又喊了一嗓子。
王五奎急忙拿了一袋子钱跑过去,柴家军和禁军的人都觉得奇怪。他们在车底躲雨,瞧见柴峻和温在恒都进了公主的马车,他们还担心这两人又会看不对眼打起来呢,不一会儿江英树也进去了。他进去作甚他又不能拉架然而半个时辰过去,马车里并无打闹的动静传出,这么久四人竟然相安无事
李申跟过去瞧,这一瞧不当紧和王五奎一样石化在马车旁。车里四人竟然在打牌他家少主输得直挠头,刚拿过去的一袋钱一大半都被他拿来还债了温乐公主和江英树赢得多,战无不胜的温将军左手拿牌,右手夹着一文钱在指间玩,虽然面上依然风轻云淡,可那微微敛起的眉峰还是透出一二分急色来,他输得只剩下指间这一文钱了。若杉默默收了伞,主动解下腰间的钱袋递了过去。
雨过天晴,沟谷里的积水齐腰深。幸亏他们上来得早,要是车队被困在沟里,人马危险不说,嫁妆都得损毁一半。然而,这时已经没有人去关心积水和泥泞的前路了,大伙儿把马车围个里三层外三层,伸长了脖子往里瞧,有的还跟局下注赌输赢。赢了的就欢呼雀跃,输了的就唉声叹气,好不热闹
诸葛子获站在车窗边,帮柴峻算牌参谋。又半个时辰过去,柴峻那干瘪的钱袋子慢慢鼓囊了起来,输的钱又赢回小半。
舒婵不乐意了,对柴峻道“怎么玩个牌还带军师的这可不公平”
诸葛子获老脸一红,捋捋胡须。柴峻干笑着对周边的人道“那就都不准参谋,小侯爷也不要再给温将军打手势了。”
被发现的盛煦然摸摸鼻子。
不知不觉,日头偏西。
舒婵把手中的牌一丢,有气无力道“不玩了,再玩下去,我就得变卖嫁妆了。”
她真是低估了温在恒和柴峻的聪明才智,这二人别看一开始输得惨,慢慢的熟悉了规则摸索到了技巧,就开始往回赚了。越到后面,舒婵反而输得越多。本想着狠狠敲他们一笔的,结果倒把自己的本钱赔了进去。
温在恒笑笑,下了马车,赢的钱却并未带走。柴峻把满满两袋子钱也留给了她。
雨后,远处连绵的山丘像一条青黑色巨蟒匍匐在黄土高原上。而原上的沟沟壑壑却像是这片古老大地的皱纹。乌云散去,日光苍白炎热,地面水气蒸腾。
负责膳食的兵士正在王五奎的指挥下准备着一个多时辰以前就应该吃的午膳。柴峻站在树杈上,极目眺望。沟谷积水,没半天渗不下去,就是渗到地下了,地面也是坑坑洼洼,泥泞难行。原上湿滑,且高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