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峻凝视着屏风上的尖刀,喃喃道“原来凶器在这。”
“什么凶器”温乐公主惊问。
“耿烁的眼睛被人剜了,人在姨婆的床上发现,姨婆吓得惊厥了过去。”
温乐公主震惊,是谁剜了耿烁的眼睛还将他扔回守卫森严的刺史府何人有这个胆量不,不止胆量,武艺也必须是一等一的高,不然搞出这么大动作早就被发现了
行凶之人只伤了耿烁的眼睛,并未取他性命,又撕下这篇式微来警示公主,究竟是何人为何要这么做柴峻在脑海里搜寻半晌,都找不出符合行凶动机之人。
刺史府外,马蹄声大作。温在恒跳下马,火速进了府中,等他进去了,门口的守卫才从惊愣中回过神来,面面相觑,方才是一阵风刮过去了吧紧随其后的李申亮出柴家军的军职腰牌,守卫这才纷纷往后退,让出路给他们通过。
正厅灯火通明,温乐公主坐在里头正凝神想着那篇式微的用意,忽听胡尚宫道“将军来了。”
她抬起头,往外看,见一身靛青锦衣的温在恒大步赶来,看见她的刹那,他猛然停住脚,眼睛一眨不眨的直直盯着她,仿佛眨下眼她就不见了似的。
温乐公主愕然起身,往外走了两步,叫了声“舅舅”。
见到人,听到声,温在恒方觉噩梦彻底醒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站在他侧后的盛煦然瞧见沿着他的下颌不停往下滴的汗水,还有他洇湿的整片后背,心中顿觉闷闷的,再看厅中温乐公主一脸懵懂无知的小模样,眸中不觉多了几丝怨怼。
温在恒很快平复了心绪,脚步也慢了下来,走进厅中,问柴峻“发生了何事”
柴峻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讲了,听得众人都分外诧异,一同赶来的诸葛子获道“这行凶之人武艺高强自不必说,他知道公主今晚并未下榻驿馆而是来了刺史府,他熟悉刺史府的格局,知道老夫人住在寿仙居,公主歇在西苑。他还清楚二公子的行踪,此人怕早就潜伏许久。二公子的那些扈从呢”
经他这么一说,众人纷杂无绪的脑府顿时清明了些许。柴峻道“已经派衙役去了云来客栈,很快就会传信回来。”
耿荣失了魂儿般从后堂走了出来,他外袍上成片成片的血被火光一照,分外扎眼。原本挺阔的肩背此刻佝偻着,神情惊惶惨痛。
“世叔,二郎”柴峻上前欲扶耿荣,耿荣却顺着廊柱蹲下了。
最喜爱也寄予了厚望的嫡子,被人剜了双眼,这辈子等于毁了。行凶之人不取他性命,只剜了他的双眼,不用想也跟不久前他剜佛眼一事有关,这是报应来了
“周毓在军中处理过不少此类的损伤,我让他给去二郎看看。”柴峻说罢朝周毓挥了下手,周毓点点头即刻就去了后堂。
耿荣老泪纵横,擦泪的手都在抖,哽咽道“是我心软害了他,早该把他送去军营的”
柴峻明白耿烁的心结所在,对他过去的种种作为也并未记恨,只是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晚了。
“车队随行的有御医,也可为二公子和老夫人诊治,我这便叫人把他从驿馆请来。”温乐公主道。
耿荣拜倒,道“臣多谢公主体恤,惊扰公主,是臣失职。”
“如今行凶之人尚未抓到,耿使君需打起精神来应对才是。”温乐公主道。
耿荣用衣袖擦擦眼泪,扶着柴峻的手臂站了起来,道“今晚值守的护院以及在寿仙居、西苑当值的下人都集中在一处了,臣这便去细细盘问,看能否找到些许线索。”
柴峻让李申带人协助他,其余的人则把寿仙居和西苑的现场又仔细勘察了一遍。血迹只在屋里和廊下有几片,并未留下太多,说明凶手是在府外就剜了耿烁的眼,潜入刺史府后直奔寿仙居而来。寿仙居离西苑不远,凶手扔下耿烁后去了西苑,留下凶器,遁走。
冷巍从屋顶跳下,朝温在恒禀道“寿仙居往北的屋顶、廊檐都有血迹。”
“带着二公子还能飞檐走壁,且神不知鬼不觉,敢问冷教头,凶手的功力比之你如何”诸葛子获问道。
“不在某之下。”冷巍道。
“这般高手若出现在附近,不出手,冷教头能否发现”诸葛子获又问。
冷巍想了想,道“应该能。”
诸葛子获皱着眉头,捋着胡须,陷入深思。
这时,去云来客栈的官差回来报信,耿烁的十几个扈从被人在吃食里下了药,衙役赶到时仍昏迷未醒。
果然
“凶手为何要把二郎扔在姨婆的床榻上”柴峻寻思道,“他莫不是知道姨婆娇惯二郎凶手熟悉刺史府,熟悉二郎的行径,知晓公主的行踪,这一切都说明他必是在二郎身边潜伏许久,很有可能是跟随车队进的城。如果不是二郎的扈从,那会是谁”
“凶手扔下二公子后,没有直接去西苑。”温在恒道,“那篇式微,应该不是从寿仙居或西苑的书上撕下来的。”
的确老夫人一大把年纪了只会看佛经不会看诗经,西苑又是客院,并未放置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