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初为何加入圣火教”温乐公主问鹿隐。
“未入教之前,我就清楚的知道圣火教骗人的套路。天上本没有神仙,人间的灾厄苦难多了,人们太希望有那大慈大悲神通广大之人救他们于水火,神仙才在人们的心灵寄托中应运而生,可到最后,也不外乎沦为人欺人的手段罢了。我加入圣火教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听闻圣火教劫富济贫,除恶扬善,我就入了教,还得了神女的重用。可是,而今的圣火教已然变了质,成为根植在岐州大地的一颗毒瘤。廖刺史在岐州只手遮天,你是公主,他既然敢对你下手,说明他还有更深更坏的打算。”
对于时局,温乐公主比鹿隐知道的多得多,廖刺史更深更坏的打算鹿隐兴许还未想明白,可她略一想就明白了。先是借刀杀人,斩断朝廷同西北的联结,在岐州给危机四伏的朝廷放一把火,而岐州之乱只是导火索,其他势力趁乱也会闻风而动,最终导致天下大乱,如了他的意。
廖刺史定是恨透了朝廷。可天下大乱,他是如意了,解恨了,成千上万的无辜百姓却又要遭受战火的荼毒。百姓做错了什么
两人用了半个时辰爬到山坡顶上,温乐公主累得坐在草地上气喘吁吁,用手扇着风,只觉又渴又饿,浑身酸软无力。鹿隐将手搭在眼帘上,眺望着远处,正要催温乐公主起身继续走,见她实在是疲累极了,便蹲下来,解了腰间的水囊拔掉塞子递给她。温乐公主接过来,摘掉面纱,喝了一大口,只觉酸中带甜,问他“是乌梅汁”
鹿隐点点头,道“这个最是解暑止渴,现在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温乐公主用衣袖沾了沾嘴角,把水囊还给他,眯眼笑道“好多了,多谢你”
鹿隐笑了下,心想除去尊贵无比的身份,她只是个娇憨的小丫头罢了。如果他真的神通广大,带她逃离那冷漠可悲的联姻亦未尝不可,可他终究只是一介凡夫,甚至连最普通的男人都不如
“走吧他们估计已经发现我带你逃了,我们要尽快走出野河山。”鹿隐站起身,朝温乐公主伸出手,想拉她起来。
温乐公主自己爬了起来,把随风飞起的鬓发别到耳后,深吸一口气道“走老娘可是凭自己的力气爬上过华山的,这算什么”
鹿隐惊呆,看着她那娇小纤弱又透着倔强的背影,转而一笑。且不说她是个公主,就是个寻常人家的女子,有这等坚韧不拔、吃苦耐劳的精神,也值得他出手相救了。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从山坡上跑下来的温乐公主弯着腰,双手扶着膝盖,出气比进气多,虚弱的摇头道“我跑不动了再跑,再跑我就要一头,栽这了。”
鹿隐抹了把汗,听到远处隐隐传来马蹄声,他当即半蹲在温乐公主身前,回头道“上来,我背你。我们得快点被他们抓住就再无逃跑的机会了”
温乐公主迟疑着未动,鹿隐叹了口气,问她要了那条蒙面的红纱,展开来包在自己头上,在颈后打了个结,道“从现在开始,你别把我当成男人,可放下包袱了。”
温乐公主惊愕又感动,再不说其他,俯身趴在他并不宽厚的背上,泪水涌了出来。她想起上回从华山下来,舅舅背了她,驸马也背了她,虽然他们并不乐意,对她万分嫌弃,但趴在他们宽阔结实的背上,她觉得很安心,即便豺狼虎豹来了也不怕。因为他们够强大,够厉害,能护她周全。可鹿隐,他并不强壮,看上去甚至有些清瘦文弱,他们萍水相逢,生死关头,为了让她放下心中顾虑,他宁肯作践自己。
这一路上,头一回有个人对她好,好得纯粹。
温乐公主休息了会儿,缓过劲儿来,就下来自己走了。他们在茂密的山野里奔跑,马蹄声越来越近,翻过山梁往后看时,能看到远处数十人马正在奋力追赶。
“就快出野河山了再加把劲儿”鹿隐跑得也有些喘了,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背,他转身指着山下的一条河,“看,我们跑到河那边,他们就再难找到我们了。我水性很好,带着你潜水而行,不成问题。你相信我”
“好。”温乐公主点头,跟在他身后往山下走,怎料才走出不远,忽然听见鹿隐惨叫一声,整个人摔倒在地
温乐公主紧忙赶了几步上前去,只见鹿隐抱着左腿连声痛呼,他的脚被只铁夹给夹住了
“我,我踩到捕兽夹了我的脚,怕是断了”鹿隐面色苍白,大汗淋淋,躺在草丛里疼得左右翻滚。
“别动,别动”温乐公主按住他,查看他的伤势,捕兽夹的铁齿深深的扎进了他的皮肉里,血流不止。温乐公主试着去掰捕兽夹,根本掰不动,只会增加鹿隐的疼痛。
“我只能,只能送你到这了”鹿隐伸手颤抖的指着前方,“前面,就是河,沿河往南走二十里,就是法门寺,切记别走岸上,走河堤,那里有芦苇遮挡,不易被他们发现。你别管我了赶紧走”
温乐公主摇头,道“把你一人丢这,被他们抓到,你就活不成了圣火教会怎么对待叛教的人,你比我清楚,走要走一起走”
“我走不了了”鹿隐有些焦躁的吼了声,他抓住温乐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