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时,柴峻睡得正酣,听到外头有人敲门,他翻了个身,没理会。敲门声越来越大,他嚷道“门没闩,进来”
王五奎一阵风似的跑了进去,虎目圆瞪,精神抖擞,就像刚刚发现了一座金矿,就连语速都快得有点飘,他道“少主出事了”
柴峻见他面露喜色,诧异的问道“何事”
“属下早起督促下面的人准备早饭,嘿,你猜怎么着属下听见院外的守卫慌里慌张的跑进来向那个冷教头禀告说公主跑了很快,前院就乱作一团,属下亲眼看到温衙内带人去追了”
柴峻顿时睡意全无,屈腿坐在榻上,随手拿起枕边的折扇,不热也扇了起来,语气中难掩兴奋道“你说这个公主第一天中暑昏倒,第二天磕破头,第三天逃婚,可真不是盏省油的灯啊嗯,有点意思”
李申见少主屋里门开着,急匆匆走了进来,听到了柴峻的后半段话,原来他已知公主跑出去的事了,便问道“咱们要不要也派人去追”
柴峻伸着懒腰,道“追什么追她不想嫁,老子还不想娶呢跑了好,是她自己跑的,这可怪罪不到我头上。”
“少主”李申着急劝道,“说是这么说,可咱总得做做样子啊”
“你去做,去吧”柴峻又躺下了,枕着手,翘着腿,颠着脚,笑吟吟。
“走吧申哥,别打扰少主休息”王五奎拉着李申出去了。
日头升起,柴峻在院里晨练,他惯使一把由精钢锻造的名曰“鹰羽”的长剑,剑术得自其父亲传,早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西北无人能敌。
他正练得浑身舒畅,李申满头大汗跑来,道“少主,公主回来了”
柴峻一剑将盆栽劈成两半,旋身收势,皱眉问“这么快”
“少主去瞧瞧吧”李申催道,夫人跑了不去追就算了,这回来了怎么着也得去看一看呀
柴峻把剑扔给阿吉,接过帕子擦了擦汗,才动身往外走。走到前院,迎面就撞见几人,有阴沉着脸的温在恒,有笑颜如花的盛煦然,有面无表情的冷巍,这仨跟在一个身材娇小,梳着男人发式,身着骑装的女郎后面。柴峻看到这女郎,顿时眼前一亮,这装扮妙哉
女郎依然没打算理会他,他却往右迈了一步挡住了女郎的去路。
柴峻玩味地上下打量着温乐公主,挑着唇角戏谑道“逃婚失败了”
温乐公主侧身看着他,他比她高了一头,仰视着他已让温乐公主不爽了,听到他这么说,温乐公主冷笑了下,道“想逃婚的不该是你吗”
柴峻摊手,平静道“我没逃,我来了。”
“我也没逃,我跟你走了。”温乐公主道。
柴峻手在温乐公主身前上下比划,一脸费解的表情。温乐公主挑眉道“骑马去看日出而已,不行吗”
柴峻笑了,靠近温乐公主,沉声道“你骗鬼呢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因为西出阳关无故人呐”
温乐公主往后连退两步,惊恐的睁大眼,夹带着哭腔高声叫道“舅舅他,他,他竟敢威胁我他说到了阳关,等你们都走了,他就不让我好过他欺负我呢,舅舅”
柴峻见她这般装腔作势不禁愣了下,温在恒已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道“柴小将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既不远数千里之遥来迎娶公主,自当尊之爱之,尚未成亲你就以下犯上,藐视皇威,莫不是对天家赐婚心存不满”
柴峻双拳紧攥,咬牙道“我哪儿敢”
“温将军言重了。”诸葛子获适时出现,捋着胡须笑呵呵的走来,“我家少主不过是担心公主的安危,这天还黑着就跑出去,且不说路遇歹人,就是公主不小心摔着碰着,我等也难辞其咎,担待不起啊”
温在恒道“诸葛道长说的是,在下已向公主禀明厉害,下次若有行动定提前告知。”
“这便好,这便好”诸葛子获甩了下拂尘,瞄了温乐公主一眼。
温乐公主手指轻轻摆动,示意柴峻让道,柴峻咬着嘴唇晃着步子让开了,只听这十分欠收拾的丫头边走边道“我饿了,知雨你去灶上看看做了什么好吃的”
声音是那么的轻快
柴峻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脚尖在地上使劲儿碾了碾。
本来领了送嫁的差事心情一直烦躁的温在恒,忽然觉得没那么烦躁了。他本来想关上门将温乐公主训斥一顿的,也不想训了。心情大好的他,早饭都吃了平时的两份量,边吃边想这小丫头孺子可教也
日上三竿,出发的时辰早就过了,柴家军等了半天依然不见温乐公主出来。禁军那边三三两两凑一堆,磕着瓜子说着闲话,貌似一点都不急。柴峻怒火中烧,调转马头就要亲自去催。李申“唉”的长叹一声跟了过去,这一个个的太不让人省心了
柴峻还未到驿馆门口,就见一个身着鲜艳衣裙的娇人用团扇遮着日光慢悠悠走将上来,袅袅婷婷,步步生香。
温乐公主又换回了裙装,上穿浅水绿的短襦小衫,下穿正桃红的抹胸长裙,外披月白绫纱绣海棠的披帛。高耸的螺髻上左簪玉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