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我接下他的话,“比起夕夏那些被诅咒的短暂生命,「源稚紫」这个意外……是被你们编织,某种程度上,被这个世界接受。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神使努力的结果,但我无比确定,「源稚紫」是被爱着的,就算她不懂爱,她也被你们爱着。虽然你们不能代表这个世界,可我觉得足够了。”
“……”
“你说的没错。在逐渐明白感情是什么后,在我作为第五代出云国旧神的旅途中,在我成为夕夏的千年旅途中,在你们那个世界里,我从来没有被谁爱过——从来没有被那个世界接受,有的只是想要如何活下去的恐惧和痛苦。”我看向晴明,他眉尖微蹙,“晴明,不要问下去了,我与你,若不是源稚紫,我们完全不会有交集。神明和人类一样这种话……我赞同不了。神明和人类都有喜怒哀乐,但人类,无论过多久,无论有没有八岐大蛇,其劣根性永远存在。”
晴明抬眸看我:“那么,我来回答吧。出云国旧神,我为一介人类,只知道人类的爱恨,若神之爱恨也如人类的一般,那也终有消散的一瞬,即是死亡之时。”
他的话印证我内心的一个猜想。
初代的愤怒和恨意确实埋进了出云国的土壤,散落在初代化作土地的躯体上。可这么多年来,愤怒和恨意并没有消失,反而集中起来——
那棵树/母亲一直都记着初代的愤怒和恨意,所以她才能说出“有我在,不用担心”那样的话。
那她去见伊邪那岐,自然也是为了杀死他。
我看向伊邪那岐的方向,那里,海面起雾了。
此时,须佐之男已经过来了,他是朝晴明走去,却在我面前停了停——
“现在是犹豫的时候吗?”我没看他,只是问道,“不用为了千年前——”
“你的过去,能被改变吗?”金发的神明问,“一直以来……”
……?
为什么?
“受过的伤,被无视和抛弃的孤独,可以在过去得到弥补吗?”须佐之男这样问。
在这之前,他从没有这样问过。没有问过她的感受,没有问过她的意见,没有考虑过她。
……即便他终将走向结束,我与他而言,也不再会有交集。可为什么现在要问出这些,本该在千年前就问的问题?
心境被搅碎,比起之前更加破碎混乱。
“为什么……”我低下头,“我明明说得很清楚了,你也选择过了,所以完全没必要。”
“……”
“要说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亏欠,那也不过是上一辈的恩怨,我们之间早就什么都没有了,不是吗?”
“我只是在想,如果能改变——”
“没有改变的余地了。拿着从伊邪那岐那得到的秘法赶紧滚,你不是还要去拯救世界拯救世人吗?还有时间和我说话?”我皱眉,实在觉得有些烦,抬头看他。
不过,他在看到我的一瞬,变得有些不可置信。
我也看到了。
滔天巨浪自内里卷起,朝着我们这边扑来。
我上前一步,拽过须佐之男,又回头用神力凝成一个球,将晴明也塞进去,将球推远——足够他们出黄泉之国了。
我来不及看他们什么反应,用神力劈开海浪,一点点朝着最中心走去。
在慢慢走到能看到两个身影时,我听到了伊邪那岐的声音——
“愚蠢。”
我没有看他,只是看到她跪坐着,那片海域结起厚冰,从她跪着的部分开始冻结。
“我既无暇顾及,便是给了生,蠢到执意死,何不投入「毁灭」的怀抱。”
伊邪那岐将手掌放在她的头顶。
“由你孕育的果实/旧神,都比你懂这一点。”
“咔”
结冰的躯体,因他的手掌聚拢而碎裂。
失而复得的心情消散在某处。在心底深处埋藏着的「某物」,在看到母亲/「初代」碎裂而复现。
-
“费了这么大劲来到这里,就是想问「为什么非要杀死祂」,这样毫无意义的问题吗?神野。”
“……”
伊邪那岐知道。
是因为「神」告诉他的吗?
“不用露出那样的表情。”伊邪那岐说着看向一旁的须佐之男,“你所求之物,已经得到,该回去了。”
须佐之男点头,看了我一眼,随后离开。
“就允许旧神……不,就允许你们/祂们全知全能,我就不行吗?”伊邪那岐冷漠地问,“不过,旧神之类的,确实是只有被告知/发现存在,才能知道的存在。”
“……”
“确实是祂先提到你。祂说你生为神之地的主人,却实在迟钝。无论多么愚钝的生灵,在历经了这么久的时光,也应该明白了吧。为什么我要让人类,向祂敬上毒酒。来吧,说出那个答案。”
“……”
在祂的记忆里,神确实这么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