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看到那画上的内容,急匆匆地赶回去……
推开门,武利盈站在里头,正对着展开的窗子吹风。
武利智没说话,扫了眼桌上,没见画卷在上头。
眼珠又动了动,瞄到书架上插着的画卷,武利智终于回想起之前是自己将画卷随手放到书架上的事。
他暗自松了口气,神色不显地合上门,开口道:“皇上为什么会和你出宫?”
武利盈悠哉地吹着冷风:“出都出来了,原因无所谓吧?”
“你唆使皇上的吧?”武利智走到他身边:“皇上行事虽诡谲难测,但素来重规。不带侍从,一个人乱跑这种事,也只有你这种混账东西能做出来。”
武利盈不以为然地轻笑,将被风吹乱的长发往耳后别了下:“是吗?那你可太不了解她了。”
“我不了解皇上?”武利智对弟弟反驳自己感到不满,他皱起眉:“若是论,我见皇上的时间可比你长得多。小小年纪,不要学自以为是的臭毛病。”
“这话可不好说。我和皇上同床共枕……你说我见到的皇上是更真实的她,还是你在朝堂上见到充满戒备的她,更真实?”武利盈挑着笑,模样顽皮。
这样的问题,让武利智哑口无言。
答案不就摆在题面上?
武利智抿住唇……说起来,他不也算计过皇上?有什么好为此无言的?
他不答,武利盈笑了笑,丢出句令他意外的话:“其实都很真啦~”
武利智看着头发被吹得乱飘,歪头对他嬉皮笑脸的弟弟,忽然意识到自己被戏耍到。
“就算是作出伪装的她,也是她基于自己的判断做出的改变。有她的意志,有她的思虑,那不都是她做出的选择?无论怎么样,都是她。”
弟弟在眼前侃侃而谈,不知为何,武利智感觉出弟弟像是刻意表现什么……
“哼,混理。”武利智不愿承认,手指缠了缠弟弟乱飘的头发,转移话题训斥道:“不束发,不穿好衣服……没规没矩成什么德行?”
武利盈眯眼嬉笑,抬手合上窗子。
“我也就在大哥面前不用装样子了!”他顿了下,想想垂眸轻笑着补充道:“若是和皇上独处时,我也不用装那些不喜欢的……皇上很理解我,也很宽纵我。”
武利智愣了一瞬,而后嗤笑调侃:“嫁出去的弟弟泼出去的水。如今就是亲哥哥也比不得了……”
武利盈抱着胳膊对他大笑:“大哥对我好,皇上也与我好。只是这好不同,不是能在一处比的。大哥别吃味了!”
“我吃味?”武利智哼哼笑:“皇上愿意将你这个混世魔王收走,我不知多感谢、多轻快!谢陛下还来不及呢!怎会吃味这么好笑?”
武利盈挑眉瞄了他两眼,上去撞了下他肩膀,装模作样地窃声拆穿他:“大哥?你知不知道?你每次想遮掩些什么的时候,话就特别多……”
“哼,你倒是轻松了。我抱你走这么远,可累死了!”
武利盈俯身侧躺到睡着的花素律身边,继续自言自语:“我拿自己出来玩的机会陪你,我这么好,你该怎么报答我呢?”
他自己幻想着,喜笑颜开:“干脆不要当皇帝了!跟我私奔吧!我们去看天高海阔,去看鹰翔天际!如何?”
他翻倒身,挨着花素律躺在床上畅想着自言自语:“想想咱们活得也挺没趣儿的。看着锦衣玉食,有多么了不起,实际没见识过什么东西。终其一生不过身边左右事物,一眼能望得到尽头……”
武利盈脸上的笑意沉下来,渐渐化为难言的消沉和失落。
寂静深沉的夜里,他忽意识到自己不知道要做什么。
内心的空虚与茫然,令他感到惶恐害怕。
从前他在街上胡混,人人见了都敬他三分。可那是冲武家,与他这个人没有半分关系。
武利盈深深长叹,撑着脑袋侧躺起,眼睛看着花素律,脑子里却在思索别的……
说起来,无论是做混混还是如今在宫里做公子,都不是出于他所愿。
当初当混混,无非是父母早逝、大哥在外,家中独他一个,无聊罢了。
日常里能接触到的各家子弟又没几个能说得上话,市井里的小子们对他的身份敬惧,不敢多与他接触……无论那边,他都隔着层距离。
不知不觉间,就当了混混,成天胡天胡地的麻痹自己无处填补的内心。
以为随性洒落,实际碌碌无为。
空洞。
大抵是他这些年的写实吧?
自己究竟要做什么?想做什么呢?
武利盈看着花素律白皙泛着醉酒红晕的面颊,更加感到不安。
他发现实在想不到,他有什么是值得爱人依靠的?
如果是平凡人,或许他的身份足以给予爱人所想要的一切。
但偏偏,他的爱人为世之所敬,承众生之所盼,是全天下最尊贵的人。
武利盈感到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