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素律看着瘫在地上的禄天厚“知道了不该知道的,谁都保不了她。”
禄天厚悔恨地扯了几下头发,不敢面对。
“不不”他痴妄低喃。
花素律无情地宣判他的死刑“害死她的不是别人,是你。”
禄天厚身为东厂暗探的事属于绝密内容,连他的亲人父母也不能得知。
即便是在东厂内,也只有极少数人才知晓。
这么秘密的事,禄天厚竟然告诉了那个宫女
花素律发现这件事时,也不知是该感叹他们情深两不相瞒,还是感叹这俩人是惊天大傻x
一个细作暴露了身份,接着被挖出来的不止是他自己。
很可能,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间谍体系,就因这一个人而被破坏
事已至此,花素律只能让他们死,这也是他们自己造成的结果。
否则来日,死的可能就不止是两个人。可能连花素律自己都会
在他成为暗探之前,不可能没人告诉过他,身为暗探应当注意什么。基于这种情况上,他竟然还将身份透露给相好
只能说,是他自己将爱人和孩子,推向了死路。
花素律注视禄天厚良久,某种程度上,她或许能理解禄天厚为何会将身份透露出去
在这深宫里终日漫长,许多时候又要提防算计,人心里总会想找一块地方可以依靠。
对于爱人,分享最隐秘的秘密往往是最直白的一种方式。就好似猫袒露柔软的肚皮
很多时候,花素律也曾想将自己的身份来处告诉给武利盈。
但她怕。
怕武利盈对她表现的是演戏,怕自己露出肚皮后,迎来的是利刃
理智和恐惧战胜感情,所以她从未对武利盈坦言过。
而禄天厚,大抵该是情感占了上风
当然,真正的原因,花素律不会去问。到了这时候,原因也未必重要。
“她已经去了。”
花素律瞥了眼桌上的那被白色丝绸盖起的托盘,一直极力装出的淡漠眸中露出两分不忍
那毕竟是两条人命。
她双眼不自然地眨动了几下,目光避开看禄天厚,歪头道“你也自行了断吧。”
禄天厚失力地歪斜瘫坐在地,喉咙里发出痛苦的低闷哭声
“都是臣的错。”禄天厚带着哭腔叹。
花素律认可他这句话“没错,你对不起太多人。”
禄天厚深深闷着脑袋,像只垂垂老矣的犬,难以抬起脖颈点了点头。
他发出几声似哭似笑的怪异声响,缓缓爬向桌子。但手上毫无拖沓地掀开白丝绸,似是随手般拿起匕首
“世人都道陛下心思阴诡、冷漠难测。”禄天厚双目无神地凝视匕首的尖刃处喃喃道。
花素律没有愤怒,淡然回他“你是第一个,敢当朕面说这些的人。”
“臣只是觉得,您与外界的传言不符。您是位有情人”
禄天厚无论如何都要死,没必要再说什么吹捧的话。
他像是有些感激“您大可让罪臣我不明不白的死去,但您选择亲自到这个地方告知原因,让臣死得明白谢谢您。”
花素律没有说话,眼眸瞥向一侧,似是不认同禄天厚的话,像想逃避什么。
“这深宫里有多难,大抵只有住进来的人才明白。如果没有知芜,这里的日子不知道要有多难熬。没日没夜,看不到尽头”
禄天厚兀自念叨着,声音不大,不知是说给花素律听,还是嘟囔给他自己听。
“罪臣不求您谅解,但求您,答应臣一个请求。罪臣愿来世,生生世世为您做牛做马,报答恩情。”
他艰难地挪动身躯,跪到花素律面前“罪臣愿粉身碎骨,换知芜安葬。”
花素律不忍地抿了下唇“你到现在还惦记那个宫女将死之时,你不问问你家人会如何吗”
禄天厚笑了“您不会对他们做什么。厂公就算臣求他,厂公也不会因此留情。”
被人看穿本是该不快的,但花素律已没了那种无聊纠结的心情。
沉默许久,花素律最终望着破旧窗扇透进来的冷清月色叹了口气“朕应了此事。若你不曾再向其他人泄露身份,暴露秘密,那你可以去了。朕”
话没说完,花素律听到禄天厚安心地对她谢恩叩头。
刚转过头,下一瞬,花素律就见禄天厚跪在地上,果决地反手将匕首直插进喉咙,绷着劲横向用力一划,半条脖颈的肌肉都被利刃割开
滚热的血浆猝不及防地喷射而出,落在花素律的脸上和身上。
“啊”
花素律未有预料这一幕,当即被吓得呼吸一窒,不住连连后撤。直到后背狠狠地撞到墙上,躲无可躲时,才停下脚步。
门外的几人听见动静急忙开门。
绪正仗着身份、仗着武功好,抢先进去。看到花素律紧贴在墙上,苍白的脸上蒙了艳烈的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