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不曾说过,他不能弹劾。”
“那就没”
“他弹劾的,是张大夫包庇长子。但张大夫之子未曾犯罪,这包庇之罪就不能成立。”
那一众人哑火。
是啊,若罪名不成立,那弹劾就是白弹。
幸而弹劾出的罪名,不是重罪,否则这位提出弹劾的官员,逃不了一个治罪。
但现在,他弹的可是皇上的人
怕是没罪,也逃不了一个罪了
然而姜贺接受不了这个说法,他冲出队伍,直冲冲地就奔着江若谷去了。
上头花素律正看得起劲,见了姜贺这个架势,还以为是说不过就要动手。
以姜贺那没耐性不稳重的性格,非常有可能。
花素律皱眉犹豫一瞬,想要不要让羽林军去阻拦,但想以江若谷的身手,加上他的男主光环,真打起来肯定吃不了亏。
如此想,花素律便放松下来。
打起来也好
打起来,希望江若谷使劲揍姜贺搓搓他的锐气
花素律兴致冲冲地准备看好戏,心里恨不得给他俩拉个擂台,让他们好好施展一番拳脚。
可惜事实让她失望了。
姜贺走到差三两步的距离就停下来,指着江若谷大骂“你如此明显的包庇张庭,你与他到底什么关系”
江若谷巍然不动“镇关王若是怀疑,大可自己去查,不必来问本王。”
姜贺听他如此搪塞,霎时更怒,豹眼环突,道“你去张府,有没有看到张宋氏她有没有被丈夫殴打受伤若有怎么算不罪事实既已成立,怎会算不得罪”
江若谷没说话,默了两息。
那个态度不像是被质问的说不出话,倒更像是不耐。
他撇眼过去,极轻地上下打量姜贺一番,目光中的鄙夷丝毫不加掩饰。
只瞧了一瞬,他便收回目光。
随即目视前方,看都不看姜贺一眼,漫不经心地讽刺他“镇关王在边关戍卫多年,看来是不大熟悉律法。下朝后,本王着人送一套于你,让你慢慢参详学习。”
姜贺牙咬得直响,满心有想要江若谷化为碎肉血水的想法。
见势不妙,有人出来替主子背书“摄政王,镇关王之意,不是讲律法,而是讲情理二字”
有人也立即襄助“没错摄政王,你还未娶妻生子,难道就不想想,若来日你有了女儿,被人这样欺辱,却无人问,甚至众人还遮掩无视过去,你觉得这合情吗”
他们其实也知,现在说这些,已是没用。
当初那人弹劾张庭,本就是放了烟雾钻空子,让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张庭儿子殴打妻子致其伤,而张庭包庇儿子。
他们放大张庭儿子家暴,刻意将法律上包庇的概念含糊,于是众人便忘了旁的,都将目光放在张庭教子不严,纵容儿子施暴伤妻。
但当江若谷将这障眼法拆穿,这便无甚大用了。
他们之所以还这样帮姜贺拉张庭下水,无非就是想在上司面前博个忠心的好脸罢了,至于还有多少用,有没有用,已不大重要。
现在他们只能抓住“情”这一字,单有这一字在,皇上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地就放过张庭
“情是情,法是法。法不能为情所扰,情不能立于法之上。”江若谷不为所动。
可惜可惜。
他们的如意算盘,被江若谷用两句话,轻轻松松的就破解掉。
江若谷腰背挺直的如一颗寒松般,他立在那里“几位若是也不懂法,本王也可送你们一套大俞律让你们看看。”
姜贺一众人脸都黑了,他牙咬得嘎嘣嘎嘣响,可除了这点声外也出不来别的声。
上头花素律表情阴冷,牙也咬得嘎吱响。
可她不是因为生气,而是憋笑憋得辛苦
她在拼命压抑自己想鼓掌的冲动。
看自己对头,怼自己的另一个对头,原来是件这么快乐的事
只是在朝堂上她还要维持形象,不好ooc原主性格,忍得实在辛苦。
都快憋出心肌炎了
终于憋回去了,花素律用力深呼吸一下,放松两颊咬得绷紧的肌肉,对下头冲江若谷横眉怒目的姜贺肃声道“镇关王,回到队伍里去,不要干扰,让摄政王将事情原委讲完。”
姜贺用恶毒的目光飞快地扫了眼花素律,随后又瞪了江若谷几眼。
他用极低的声音嘟囔了句“下三流东西。”才不情不愿地回到队伍里。
姜贺那句话说的声音非常之低,花素律离得远是听不见的。
但距离近的江若谷听得清清楚楚。
他也非常清楚,这句话就是对他说的因为他没有高贵的血统家族,是平民出身。
江若谷阴鸷地瞥了姜贺的背影一眼,然而下一瞬便收回目光,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般,一如往日冷酷平静。
“此案无论以法论之,以情论之,都不足以称之为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