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夜已听不到蝉鸣,窗外冷风刮过只有树叶扑籁籁作响。
迫近的剑刃、狰狞的面孔、混乱嘈杂的大殿,尖叫与哀嚎
花素律脑袋窝在软枕里抽泣不敢发出声,枕头洇湿一片。
同样是穿成恶毒女配,怎么别人金手指都大又粗
一堆有权有钱又有颜的俊男靓女往上扑,从此翻身把歌唱,升官发财嫁给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
她穿成封建的皇帝明明该在权利的顶尖,却是群狼环伺、举步维艰
得不到俊男就算了,最重要的金手指都没有一根
日常受大臣夹,还要被人刺杀
现在想哭都不敢哭出声,生怕被敌人埋伏的眼线偷听到抓住破绽,原本苦不堪言的反派人生雪上加霜
她这言情文里的皇帝也当得太憋屈
回寝殿后冷静下来,花素律回忆起更悲惨的事。
记恨大怨种女帝的人不少。
如禹王一类曾扳倒的政敌,或是被杀头流放的罪人家属,公仇私恨数不胜数,因此女帝屡遭刺杀。
小说中每每都是一两句带过刺杀事件,随后接一句“因此大兴杀戮,大俞又是一阵血雨腥风。”。
显得女帝残忍暴虐,反让遭遇刺杀显得无关轻重。
以至于花素律印象不深,被刺杀前从未想起还有这样要命的事。
花素律抹掉眼泪,掩唇呜咽。
宴会上的刺杀仍让她感到心悸。
被刺杀时脑子一片空白,连其他人的表情都回忆不起,记忆里大多数人表情都是朦胧不清。
只有刺向她那把剑折射出的寒光、溅到面上的血液、与大殿弥散不开的血腥味,刻骨的真切
花素律怀疑,如若每次刺杀都是这般,真的能逃过去吗
真的能活到原著结局的天元七年吗
她抓起被子将自己裹得更紧。
想起离世数年的花老爹,她似幼童般蜷缩成一团,脆弱无助地低泣呢喃“爸,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隔日起床,花素律精神萎靡不振,幸而这具身体长得就一副不健康的样子,与平时差别不大。
即便昨夜血腥味尚在鼻腔环绕令她作呕,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如常饮食,以防被别人看出异样。
走到屋子外面,天蓝风清,秋高气爽。
几只鸟翩跹而过,一切看起来那样自然惬意
可这些景象被这四四方方的宫城框住,有种难言的束缚窒息感,让花素律觉得喘不上气。
她期待已久的假期,被昨夜的刺杀破坏。
惊心动魄过后,胸腔内压抑沉闷的余韵成了最难度过的环节。
偶有想不开的时候,花素律甚至破罐子破摔的想,还不如当场被人刺死
如此,她便不必再应付那些俗世人事。
政事早前已处理完。
即便没处理好,如今也没心情去思考那些令人头痛的奏折。
花素律在书房练了一上午书法宣泄情绪,却总觉得不足够。
她坐到椅子上闷闷许久,叫人取来些东西
国安与方圆来禀告审讯刺客一事时,花素律正埋头在一堆或大或小的石料里,挥着刻刀。
“如何”花素律头都没抬。
刀割石头咔啦咔啦的声音回荡在书房里。
方圆感觉这声音,和昨夜刑司里刀刮骨头的声音差不多。
“回皇上,这群逆贼起先坚称自己是禹王下属,审讯一夜后有一个受不住,招了。”方圆跪地回道“这群逆贼为废太子埋在宫中的暗桩。”
方圆解释详情“先帝归天后,他们欲迎废太子出宗正寺登基,但皇上先一步杀了废太子一家,让这群逆贼想法落空。他们想为废太子复仇,遂谋划这次刺杀。”
国安补充道“刺杀前他们计划若行事失败,则统一口径宣称是禹王下属。”
听到这里,花素律停下刻印的动作。
对于这个废太子,原著中并没有记录。
但以他们的行径,与国安、方圆并不疑惑意外的神情来看,废太子必然与禹王有仇。
至于什么仇记忆碎片没有触发,想知缘由,只能事后去查史册看是否有记录。
花素律松了松紧攥刻刀的手指。
她面无表情看眼被硌到发痛,指腹变形的手指“太常寺卿呢”
方圆回道“太常寺卿周诺莫对刺客来历一无所知。据记录,这些逆贼入宫早于周大人入职太常寺。”
垂眸一阵,花素律道“知道了,下去吧。”
方圆停在原地不动,道“臣愚钝,还请皇上指示,如何处置这群逆贼是否继续查下去”
“杀。”
花素律冷漠又淡然地吐出这一个字,毫不在乎地又闷下头,继续刻石章。
花素律没讲周诺莫如何处置,亦没讲是否追查余下暗桩。
方圆拿捏不准她的态度,用目光向国安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