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承皇考之命,继任大统”
天边熹微,庄严肃穆的祭坛上下人群似海般看不到尽头。
花素律一身明黄色龙袍,头顶十二旒冕冠。站在最高处,背后旭日缓缓升起,辉煌璀璨,众人瞩目。
她手持礼官早写好的祭文,丹田用力,高声诵读。
祭坛下头前为皇亲,后为百官。按品级皇亲着礼服、文官着朝服,前后站立。
秋日瑟瑟寒风里,他们冻得发抖,花素律却满头大汗。
无他,只因她里外共穿了十二件。
直到换上礼服花素律才知,多多所说百人绣一年的仅指最外面的外裳。
明黄色龙袍上九条金龙翻跃,领口里襟一条、胸前背后各一、左右肩各一、膝盖前后各二,合易之乾卦九五爻飞龙在天,利见大人。
坠明珠,又缝玉片,金线穿缝而过,穿在身上似套软甲。
不止如此,腰上的玉带抡起来简直能当凶器使。
这玩意是皇家男子礼服标配。
按品级略有不同,身为皇帝的花素律自然是顶配,也是最沉的。
幸亏她这段时间勤加锻炼,否则凭刚穿来时原身那风一吹就倒的身板,现在早晕头了,那还能读这死长的祭文
手上的祭文是礼官推敲修改写了一个月而成,花素律只负责当众朗诵。
原则上一个好皇帝应该自己写这类文章,以表重视。
但花素律笔头上功夫不够。
虽说她是书法专业毕业的学生,但现代人写古文终究是仿古,差些味道。
更何况她穿来的并非正经古代,而是以各种背景混合虚构的“古代”。
这让她更加难以拿捏。
平日在“奏折聊天室”里还能凑活写,祭典这种大事,她还是不瞎掺和为妙,免得露怯。
还是交给礼官去办,毕竟每年那么厚的俸禄他们不能白领。
现在花素律所朗诵的,是祭天的文章。
朗毕观看白马观道长们做法事,配合祭拜。
之后转战太庙,以上流程再来一遍,不过祭拜对象从老天爷换成老祖宗。
两篇祭文差别也不大,简单说祭天文是讲身为天的儿子
不,是天选之女花素律这上半年于天下黎民做了什么业绩,类似工作报告总结。
最后放点彩虹屁,表达一下“女儿还会再接再厉哦”,文章结束。
祭祖的文章差别不大。
彩虹屁在前,工作报告在后,最后收尾换成“老祖宗们放心,今天的大俞也是很棒的一天呢”
读完祭文,祭乐响起。
白马观的道长们身着法衣、头戴法冠、手持不同法器,踏着花素律不懂的步伐,随着音乐吟唱。
最后在道长的指挥下,花素律带着皇亲百官跪拜。
半夜起床,忙到晌午。
从内宫去到宫外祭祀天地的神坛,转到外宫的太庙,最后回宫。
一上午结束回到光明宫,花素律人快虚脱,然而这还没结束
傍晚宫内举办中秋宴,意在君臣同堂,亲如一家。
花素律认为这是皇帝的虚伪之举。
毕竟谁敢真和皇帝“亲如一家”
在自己家和亲爹顶嘴,最多一顿爱的暴击,跪跪祠堂。
和皇帝顶嘴,搞不好要直下黄泉。
但有些戏,就算再假,就算再不情愿,花素律该做还要做。
最难不过古人无法反抗的俩字,“传统”。
这也是为何,花素律想寻普通出身的有才之士,要借学堂遮掩。
唯一能开心点的是,宴席可以穿便服,不必再穿这身繁重复杂的礼服。
午膳后,多多服侍花素律小憩一阵缓和疲惫。
再被多多叫起,花素律便知要开始为夜宴做准备。
多多与数名侍女合作,为花素律盘了个特别增高的发髻。
类似于印象里唐朝女人的发髻,正面簪朵脸盘大盛放的红牡丹。
出席宴会,首饰自然也要齐整。
当多多拿出那套金嵌红宝的头面时,花素律差点被闪瞎狗眼。
这套金灿灿的头面漂亮极了虽以金红两色为主,但不落俗气。
配上那朵大牡丹,谁戴上都会是名副其实的“人间富贵花”
花素律看头面匣子里指头粗的金钗,拿起掂了掂重量,她皱眉问多多“实心的”
多多如听了个笑话,道“瞧您说的当然是实心大俞又不是没钱,怎会为您造空心首饰”
末了她非常傲气又不屑地补一句“戴空心首饰,是那名不副实的小门户,为了硬装牌面才做的小家子气的事。”
她说得花素律都心虚了
怎么办她就是那想干小家气事的人
盘这么个发髻已压得脖子乱晃,再戴一脑袋实心金首饰
花素律这一米六七的身高,迟早压成一米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