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府的管事因为方仕的话,没有让人备马车或轿子,特地去换了身粗布衣裳,悄悄从后门出府。
他步履匆匆,将方仕给他的木盒与册子紧紧抱在怀里,竟是比陆氏她们还先一步到宣平侯府。
管事把令牌递给宣平侯府后门处的下人,表明自己奉命而来,有要事求见宣平侯。
府里的下人不敢耽搁,归还令牌后,便直奔前院而去。
正好此刻宣平侯也在府里。
“老爷,二姑爷府中的管事来了,说是奉二姑爷的命而来,有要事求见。”
宣平侯一时有些意外。
数月前,方仕趁着夜色来见过他一回。
那日,方仕将四皇子欲逼宫造反一事全盘托出,而后劝他趁早斩断与四皇子之间的联系,并对外疏远方府,方能全身而退。
他本还有些不愿,毕竟在当初他将二女儿许配给方仕时,宣平侯府便跟四皇子绑在了一起。
若四皇子逼宫造反是真,他趁此相处,待大业成功,宣平侯府的地位定会水涨船高。
可方仕反水的态度很明确,所说的话也有理有据,这不免让他有些犹豫,后思索再三,还是听了进去。
后来,四皇子果真逼宫造反失败,他庆幸之余,不忘按照方仕的话,继续疏远方府。
而方仕那边,也没在派人来过宣平侯府。
此次突然命管事前来,莫非,方仕那边出什么事了?
宣平侯因膝下无嫡子,对发妻多有不满,但他并未因此而忽略几个嫡女。
相反,他为几个嫡女都操碎了心,尤其是她们的婚事,那都是他仔细对比,从各方面考究都觉得合适,才同意定下的。
只是他不善于表达,在旁人眼中,便显得不怎么重视女儿们。
就像这会,宣平侯联想到可能是方仕那边出事了后,最先就是担心二女儿和外孙女的安危。
但他脸上却依旧镇定自若,让下人去把人带过来。
下人领命,退下,不一会儿,就把管事给带了过来。
管事也着急着呢,下人一离开,便跪下,双手高高抬起,手心捧着木盒和册子。
“奴才奉老爷之命,将这两样东西给侯爷送来。”
宣平侯双眸微眯,拿起最上面的册子,翻开看了两眼后,心中一诧。
当初给女儿的嫁妆都是他同妻子一并选的,这会一看,便知这是女儿的嫁妆册子,只是又有所不同。
里面添了许多不曾有的物件…
他合上册子,丢在一旁的桌上,又接过木盒。
木盒是有机关的,盖上直接锁住,除非找到机关,才能打开。
说起来,这木盒还是当初宣平侯给方仕的。
他一边摆弄机关,一边道:“你家老爷可有让你带话给本侯爷?”
管事忍住心中焦急,摇头,“老爷并未让奴才带话,不过老爷说了,若是奴才先到侯府,便跟侯爷您说一声。
他已安排着夫人还有大小姐来侯府,还望侯爷看在与夫人之间多年的父女情分上,许她们母女二人一处容身之处。”
宣平侯开木盒的动作一顿,脸色有些难看,他打开木盒,拿出里面的信件,冷哼一声。
“他这是把本侯这个岳丈当做什么人了!”
管事低着头,不敢言语。
宣平侯看着手中展开的信件,才看了几行字,脸色瞬变。
那轻飘飘的信纸顿时成了烫手山芋,被他扔回木盒之中。
宣平侯深呼吸好几下,使得内心的情绪平复了些。
他说怎么方仕当初反水反得那般干净利索,原是另择他主。
可惜,一子落错,满盘皆输。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方仕选的新主子是那个皇子。
毕竟那人的存在感着实是太低了。
不过仔细一想,又觉得不足为奇。
毕竟当今都被那人给蒙蔽,其他皇子皆是入朝为官,唯独那人,被安排着进了黑甲卫,虽职位不高,在众多皇子中瞧着并不起眼,可黑甲卫到底是皇帝亲卫…
可见其心思深沉。
只是那人未免也过于心狠手辣,方仕入他麾下,虽说时间不久,但也不至于说弃便弃…
宣平侯府拿着木盒。
这里面的东西牵扯的太多,简直就是个烫手山芋。
他果真是给二女儿挑了个好夫婿,临死前都不忘布局,把他这个岳丈都算计其中…
宣平侯又气又替自个二女儿感到庆幸,他没好气地说道:“回去跟你家老爷说,宣平侯府的闺女就算嫁出去了,那也是宣平侯府的一份子。”
管事本就着急回府,听罢,当即明白宣平侯的言外之意,他猛地对着宣平侯磕了三个响头。
“奴才替我家老爷谢过侯爷。”
管事起身,本欲离去,忽的又想起自家夫人虽回了侯府,但却在昏迷的情况下被送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