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一签,和离这事就板上钉钉了。
村长让人去王大婆子家把陈温妗的嫁妆给搬回陈家来,王大婆子一听,脸沉下来。
但这事她也不敢拦,还得配合村长,按照陈温妗的嫁妆单子把东西给搬出来。
陈温妗是独女,她爹娘想着反正在女儿嫁在村子里,平日也能回家孝敬他们,便大手一挥,把当初家里所有的银钱都拿了出来置办嫁妆,这在那时候,不知有多少人瞧了眼红。
王春生最开始并没有对陈温妗的嫁妆动心思,谁让他爹被王盈盈骗了丢了命,家里少了个挣钱的。
如今朝廷又弄什么改良盐碱地,他家二十多亩田,自个种肯定是不行的,他们祖上可是出过大官的人,哪能真去做泥腿子。
可不自个种,就得雇佣佃户,家里平日还要开销,手里的银钱压根就不够用,他便把主意打到陈温妗的嫁妆上去。
他也不拿多,就趁陈温妗睡着了,拿点碎银子用来做家里的开销,他娘那里的钱则是攒着,等不得已的时候再拿出来。
王春生心里打算的很美,陈温妗的银子都放在一起,他偶尔拿一点的,肯定没那么容易发现。
但陈温妗又不是个傻的,她嫁妆里还有个小秤,每次从里面拿了银子,就会重新称一次,然后用炭笔记下来。
因此王春生一拿,她就发现不对劲了,只是没有亲眼看到,便没有声张,而是当做不知道,直到亲眼看见王春生偷拿她的嫁妆银子,又正好被王大婆子指桑骂魁的,她一回家,就把这事给告诉了自个爹娘。
陈温妗可不是个好惹的,她回家的时候,就在嫁妆银子里拿了些在身上带回了娘家。
这会清点嫁妆,她在把自个平日记账的单子拿出来,一对比,好家伙,少了将近四两银子。
所有人看王大婆子母子俩的眼神都不对了,他们还以为偷拿就拿点点,结果这四两银子,够一大家大半年的开销了,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王大婆子被看的满脸通红,不是羞而是气的。
因为她还真不知道一共拿了多少银子,每次王春生拿给她的碎银子她也没看,就直接一收,放进自个的小盒子里去了。
但她依稀记得,儿子也就上交了四五回,每回都是小块的碎银子,怎么可能就有四两银子呢!
这少了四两银子她就得补上四两银子,那不是跟要她命一样。
“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有将近四两银子,这单子肯定是动了手脚!”
王大婆子她脸上的红肿消散了些,说话已经说的清了,这会恶狠狠地盯着那张单子,恨不得把它撕了去。
村长沉着脸,理都懒得理她,直接看向王春生,“这个数你认不认?”
王春生从陈家回来后,整个人就低迷的很,这会村长问他,他才缓缓抬起头,眸光落在一脸冷漠的陈温妗上,嘴巴张了张,却不知该说什么。
王大婆子深怕儿子给认了,连忙拉他的手,“儿啊,不能认,不能认!”
村长敲了敲拐杖,自从那次病了一场,他对王氏一族的忍耐已经大不如前。
“大丈夫敢作敢当,拿了就认,你要不认就去衙门,总得算清楚了。”
王春生心里乱的很,犹豫、纠结、迷茫、后悔等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他感觉自己痛苦极了。
可偏偏他娘还在拽着他的手,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停,他的手都被拽疼了。
“够了!”
王春生耳朵嗡嗡的,整个人都烦躁极了,抬手便甩开王大婆子。
“我认,我现在就去把银子拿出来。”
说完,他也不理会王大婆子,大步走了进去。
他娘的银子藏在哪里,他清楚的很,进去后没多久,便把那个小盒子拿了出来。
王大婆子看见整个人都不好了,连忙扑过去,“不许拿,都不许拿!”
这是她的银子,谁也不许拿她的银子。
可偏偏王春生一个闪身,王大婆子扑在地上,摔个狗吃屎就算了,还浑身发痛,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把她的盒子打开,从她攒了多年的银子里头取了些,放到小秤上,秤够欠陈温妗的银子。
王大婆子气急败坏,两眼一抹黑,晕了过去。
嫁妆都清点完了,王春生抱着盒子,扶起老娘,一脸颓废的进了屋。
陈温妗她娘则是欢天喜地的,等族亲帮忙把陈温妗的嫁妆搬回陈家沟,招手便扯着嗓子喊道:
“我家妗姐儿离了狼窝,值得庆祝,各位族亲若得空,后天都来我家吃个酒席,菜色说不上顶好,但一定管够。”
陈温妗她爹笑眯眯的,就站在自个婆娘后面。
他和婆娘平日花不了多少钱,自从女儿出嫁后,他出海打渔,攒了不少银子,去年又去顾苏氏的地里上工,攒了银子,今年服劳役,又攒了一大笔银子。
给女儿办个接风洗尘的酒席,还是办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