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谭太精明了,连算筹都不用,手指拨拨,就把白虎寨的帐算得精清楚楚。你们现在总共一千人不到,一千顷的良田,你们自己种不了,种的粮食也吃不完,难道留着坏?这样吧,我们提供新的耕种技术,提供先进的农具,提供大量的耕牛,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出人帮忙,帮你们搞生产,但是,你们要把生产出的粮食销售给我们。你们放心,我们不亏待你们,除了农具、耕牛之类的可以用预支之外,我们还可以优惠的价格来收购你们吃不完的粮食,保证你们既不会饿肚子,又不会浪费。
好处说完了,最后是坏处,如果不合作,那我们也不勉强,但是白虎寨以后有事,我们也袖手旁观。到了这个时候,严飞燕才明白过来,原来孙绍的大方并不完全是善意。这么好的一块台地,如果没有孙绍的保护,他们守得住吗?如果开始不给她,那倒也罢了,现在给了她,再让她吐出去,她舍得族人也舍不得。严飞燕左思右想,无奈之下答应了顾谭的要求,她把孙绍恨到了骨子里,却偏偏又不能表现在脸上,要不然可就有些恩将仇报的意味了。
就在顾谭和严飞燕算帐的时候,孙绍命令崔谦占领了金瓜山。
金瓜山原有一些山寨,是瓦安带领夷人们建立的,瓦安被贺达一战击溃,其他的夷人也如鸟兽散,崔谦本来就是山大王,对建寨很有一套,他根本看不上那些夷人搭建的草窝子,下令全部拆除,然后重新规划,依山傍水,以建立城池的态度开始着手准备。孙绍有备而来,在一万多水师以外,还有不少工匠和商人。工匠们开始建窑烧砖,伐树析木,商人们开始向附近的夷人收购山货,出售带来的精巧物品,比如夷人们短缺的生活用具,稀奇的各种物件,漂亮的丝绸布料,甚至有少量的武器,当然了,这里面的价格也相差很大。普通的生活用具卖得很便宜,可是武器却是天价,武器没卖出去几件,但是越国的刀剑锋利无比的名声却慢慢传了开去。
瓦安带着残部百十人赶到了离金瓜山二十里的鹿鸣寨,鹿鸣寨主黑岸亲自出寨将瓦安迎了进去。
黑岸身材不高,可是长得很精悍,一道淡淡的刀疤从额头直到下巴,横越过嘴唇,厚厚的嘴唇因此显得有些扭曲。两只大大的金耳环,让他的耳垂比别人要长上不少。黑岸是瓦安的好朋友,很多年前,他们打过一场恶仗,后来以两人单挑决胜负,瓦安略胜一筹,黑岸从此服了他,把自己的寡姊嫁给瓦安,算是做了亲戚。他的姊姊五年前就死了,可是他和瓦安的交情一直不减。
一看到瓦安的狼狈样,黑岸吃了一惊,一边把他往里让,一边问起了原委。
瓦安面色沉重,打量了黑岸半天,把黑岸急得直跳脚,这才叹了口气:“我遇上大麻烦了。”
“什么麻烦?”黑岸见瓦安终于开了口,急不可耐的问道。
“这块土地,以后不再是我们的了。”瓦安叹惜了一声,垂下头,双手合拢遮在脸上,唉声叹气。
“不是我们的?”黑岸愣了一下,扑哧一笑:“你这是怎么了?我听说你带着好几千人去打白虎寨,不仅占了金矿,还要抢那个白虎婆娘做夫人,怎么忽然之间就变成这样了?”
“白虎寨来了援兵。”瓦安抬起头,“我就是没防备,被他们的援兵杀败的。”
“援兵?”黑岸未语先笑,只是他那副尊容笑比哭还难看:“哪个这么大胆子,敢支援白虎寨?”
他嘴上说得豪爽,心里却是吃惊不已。瓦安的实力他知道,百里以内,没有实力超过他的,再加上那么多附从他的,他手下应该超过四千人,应该说是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惹他,去救援白虎寨,更何况白虎寨还是个外来户,虽然到夷洲也近三十年了,但和本地的部族一直艹持着距离,筑寨自保,在夷洲人眼里,他们始终是个外人。谁会帮外人和瓦安做对?
但是瓦安这副狼狈样,又清晰的表明瓦安确实遭受了一场惨败,黑岸对这个白虎寨的援兵越发的好奇。
“一个自称是越王的家伙。”瓦安打量了一下旁边的几个人,黑岸看了,会意的将旁边人赶了出去,这才沉吟道:“这么说,这帮人不是来帮白虎寨这么简单?他还要在这儿长久的呆下去?”
瓦安点点头。
黑岸不说话了。他听老人们说过,这片土地曾经是越国的国土,越王是很久以前从大海那一边来的,坐着象山一样的大船,他们都拿着锋利的短剑,穿着射不穿的铠甲,还有锋利的箭矢,简直和神一样。鹿鸣寨虽然离海比较远,但是黑岸知道,要横渡大海,到达遥远的大陆要冒很大风险的,不仅要忍饥挨饿,还要时刻着海神发怒,能平安的在大海上来往的人,都是受到海神保佑的,这就是白虎寨一个外来户能在夷洲平安无事的呆了二十多年的原因——他们在大海上来去自如。
这次因为金矿的诱惑,瓦安煽动好了几个大的部落进攻白虎寨,也曾经来找到黑岸,黑岸没有答应,他觉得去攻击有海神保佑的白虎寨风险太大了,金子虽然很诱人,可是为了金子惹怒海神却不值得。前一段时间听说瓦安进展很顺利,不仅拿到了金矿,还把白虎寨打得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