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旌的话有道理。虞翻有名的不好相处,说得好听些,是有古直之风,说得不好听,那是讨人嫌,他怎么和孙绍处得这么好?这两人相处得很是默契啊。而且他说的那句话太吓人了,虞翻的智谋和他的脾气一样出名,他的判断力可以说是超人一等。孙策死的时候,他是富春长,当时好多长吏都准备回吴郡奔丧,只有他决定留在任上,因此避免了一场祸事。现在他说飓风要来了——当然不会是说海上的飓风,而是政治上的飓风——那就一定会有飓风。
步骘忽然发现自己急匆匆的赶过来有些失算了,孙绍在徐闻大动干戈,事情是做完了,怨也结下了,他正好一头撞进来,接下了这合浦太守的印绶,他就要替孙绍善后。那么容易善后吗?士燮可不是那以好斗的,要想遏制住士燮,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支持孙绍打赢这场仗,无论如何不能输,否则,孙绍大可以拍拍屁股走路,他步骘就完蛋了。
步骘后悔莫及。
孙绍解脱了,他天天泡在军营,不是看陆绩他们摆弄测量仪器,教授学员,或者研讨学问,就是手下的几个人较量。越海、苏粗腿、陈海都是谁也不服谁的主,个个都觉得自己是孙绍手下最能打的,特别是越海,他看到苏粗腿就不爽,苏粗腿抢了侯官船厂,直接导致他降职,所以他经常要找苏粗腿的麻烦,苏粗腿也不把他放在眼里,一高兴就驾着从侯官船厂抢来的楼船在越海面前招摇过市。互相看着不顺眼,自然要开打了,于是比武较技就不可避免了,开始只是比驾船的技术,看谁更快,看谁转向更灵活,看谁能抢先达到某个目标,后来变了,以某个海岛为假想目标,一攻一守,再后来,孙绍先把他们关到船舱里,然后带到大海上,给一小船,谁能先自己回来谁就算赢,要是找不到方向,最后放求救信号再回来的,罚一个月的饷钱。
练兵,就在这亦真亦假的较量中展开了。海战技术越来越娴熟的同时,三个原本并不认可的人也慢慢的熟悉了起来,相互之间有了默契。七月,新战船的最后一项测试悄悄的展开了。
在预感到一场飓风在逼近之后,孙绍让人将一艘楼船开到大海之中,下好了铁锚,然后全体人员躲到了附近的岛上,在事先挖好的掩体内藏了下来,五架千里眼一字排开,葛衡带着技术最精湛的几个技师轮流观测楼船的情况。孙绍和虞翻等人窝在低矮的内室,紧张的等着着结果。
“能行吗?”陈海搓了搓手,看了一眼慢慢黑下来的外面,眼角不停的跳。他以前没到过海上,但是在长江里也有大风,一旦有大风,楼船都要进港暂避,否则十有要翻。孙绍把楼船全部进行了改装,外观上最明显的就是拆掉了第三层和第四层,所有的楼船只有两层,楼船的底部加了配重,这有利于防止楼船倾覆,但是孙绍同时降低了楼船的宽度,这对防止倾覆是不利的。船体的长宽比越大,越利于提高速度,长宽比越小,相对于来说越稳,以前的楼船不以速度风长,为了增加稳定性,一般都比较宽,最宽的船能达到长度的三分之一甚至五分之二,现在孙绍统一把船的长宽比定成了五比一,这要中小型战船上很常见,但是在楼船上,从来没有见过。
“模拟试验没问题。”孙绍觉得嘴有些干,但是他还是很有信心的说:“我觉得应该能成。”
“真要是能成的话,以后哪怕有风,我们也可以出海了,不要象现在这样,一有大一点的风就要进港暂避。”越海抱着腿,吧哒着嘴唇,盘算起战事:“我们还可以趁着催命签放松的时候进行袭击,七艘楼船突然出现在他的水寨外面,这小子肯定很震惊。”
“我希望能成功,倒不仅仅是因为催命签,这小子吧,充其量也就是一伙海盗而已,我们不是打不过他,是找不到他。只要把他引出来,围住了他,肯定能把他打死。”孙绍淡淡的笑了一声,看着外面被风扯得哗哗作响的树叶,和海面上翻滚的波涛,幽幽的说道:“如果这船能经受住一定的大风,我们就可以横越大海,不用再绕着海岸走了,这样可以少走很多冤枉路。”
苏粗腿抠着脚丫子,一声不吭,耳朵听着外面的风声,神情专注。
风越来越大,摆在外面测量风速的风轮呼呼直转,几乎看不清风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吱声。海面上掀起了巨,远处的楼船摇晃得越来越厉害,让人觉得随时都可能被一个浪头打翻,但是每次巨过后,当每个人都以为它已经侧翻的时候,它又奇迹般的恢复了平衡,迎接着下一个浪头。藏在掩体里的人谁都不说话了,各自举起千里眼,死死的盯着远处的楼船,天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如果不是孙绍在楼船几个部位安装了固定的风灯,他们根本就什么也看不到了,现在,人们可以凭着几个亮点的位置,勉强分辩出楼船是不是已经还安然无恙。
“这几十金真是值了。”越海感慨的说道。
“嘿嘿嘿,钱就是要用在刀刃上。”苏粗腿刺了他一句。
为了防止气死风灯被海浪打破,灯罩上的琉璃需要非常厚,而太厚的玻璃又会产生各种透光不好的次品,为了造这几只风灯,光是琉璃,孙绍就花了几十金,最后才挑出这一点,废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