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桥看到孙权的脚停在了自己面前,衣袖已经向自己伸了过来,暗自冷笑了一声,适时的伏身在地:“故讨逆将军……”
孙权的手已经快要碰到大桥的肩膀了,忽然听到讨逆将军这四个字,顿时挨了当头一棒,他的手停在半空中,不知是该继续伸过去呢,还是收回来。伸过去,只怕兄长的在天之灵要震怒,收回来,又如何舍得?
“故讨逆将军未亡人,臣妾桥氏,拜迎至尊。不知至尊驾临,有失远迎,请至尊恕罪。”
大桥说话的片刻功夫,孙权已经打消了心中的绮念,不舍的缩回了手,有些贪婪的看了一眼大桥依然纤细的腰身,这才转身上堂,带着几分威严的说道:“起来吧,是我来得匆忙,未及通报,你无须自责。”
“谢至尊。”大桥又拜了三拜,这才起身,跟在孙权后面上了堂,分尊卑坐下,又行了礼,敛容静听孙权发话。孙权打量了四周一眼,微微皱了皱眉。他赏赐了那么多东西,可是这里却一件也看不到。他转过头,扫了一眼大桥冷若冰霜的脸,心中五味杂陈。他平静了一下失落的心情,这才强笑了笑:“嫂嫂,君臣之礼已毕,我们就不用那么拘束了吧?”
大桥不卑不亢的应道:“圣人有云,礼之难者,慎独。臣妾寡居多年,不敢有污至尊名声,虽处家中,抑不敢须臾有忘礼节。”
孙权有些恼怒,偏偏又发作不得,只得干笑了一声:“嫂嫂有所不知,我这次来,却是为了一件家事。”
大桥依然没有一丝笑容,静静的听着,一点搭话的意思也没有。孙权等了半天,见没有反应,只好自说自话,把刚收到的消息说了一遍,然后说道:“我兄长英年早逝,阿满便如同我的孩子一般,这次与关羽联姻,我想好好的操办一下,所以特来与嫂嫂商议。”
事关孙绍,大桥倒不好再拒人千里之外。虽然她觉得孙权这么说有些让人不舒服,却只能忍着,稽首道:“但凭至尊吩咐。”
孙权见她缓了口气,也松了口气,露出一些笑容说道:“我已经安排人准备聘礼,即刻送往荆州,嫂嫂这里也做些准备,届时新人来了,宾客齐聚,家中如果还是这般,岂不让人说我待阿满太薄?那些家具虽说是我给的,却也是阿满自己挣来的。嫂嫂有所不知,阿满的新酒现在是供不应求呢。”
听孙权夸孙绍,大桥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温馨的笑容。虽然这丝笑容稍纵即逝,但一直在留意她的孙权又岂能错过。那一刹那间的笑意如同严冬后的一缕春风,抚平了孙权胸中的不快,仿佛数年的思念都得到了满足,不由得他不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内室,周玉面色煞白,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墙上的帷幕被她拽落,如一片乌云缓缓的落在她的身上,将她笼罩在其中。小桥大惊,连忙掀开帷幕,却见周玉泪流满面,平日鲜红的嘴唇看不到一丝血色,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小玉儿,小玉儿……”小桥顾不得孙权就在外面,连声惊叫。
正出神的孙权一惊,下意识的直起了身子,握紧了腰间的刀环,随即又听出了是小桥的声音,顿时心虚的满面通红,讪讪的说道:“有人在?”
“阿满不在,妹妹来伴我,至尊来得急,她们怕惊了至尊,所以躲在内室,还请至尊恕罪。”
孙权一听,不好再多留,只好又交待了几句,怏怏离去。大桥送走了孙权,赶回内室,却见周玉伏在小桥怀中无声的抽泣。小桥也是双目含泪,无可奈何的看着大桥,眼神中充满了不忍。
大桥也有些难受。上次她答应了小桥问问孙绍的意思,没想到还没来得及问,孙绍便领命出使荆州去了。小桥问过她几次,她总觉得应该不成问题,心里其实已经把周玉当儿媳看了,话里话外的没有少拿周玉开心,没曾想事有意外,去提亲的人居然成了要联姻的人,对孙绍来说是意外之喜,对周玉来说却是个晴天霹雳。
“小玉儿……”大桥开了口,却不知道如何相劝。
周玉一动不动的伏在小桥怀中,过了片刻,却坐直了身子,抹了抹眼泪,欠身施礼:“小玉儿一时失态,请姨母海涵。姨母家有大事,小玉儿不便打扰,先行告退。”
说完,她起身提着衣摆,缓缓的走了出去。大桥连忙一推小桥:“还不赶紧跟上去。”
正暗自伤神的小桥一惊,顾不上多说什么,连忙跟了出去。大桥追到门口,看着失魂落魄的周玉上了马车,粼粼远去,心里像是被割了一刀似的,十分难受,刚刚为孙绍感到高兴的心情已经不翼而飞。
“夫人……”桥英见大桥难受,也有些不是滋味的劝道:“其实,也不见得就……”
“小玉儿心气儿多高啊,她怎么可能做妾。”大桥摇了摇头,歉疚的说道:“都怪我,如果在阿满出使之前就问他一声,也不至于让小玉儿空欢喜一场。可是我……我是真的希望他们能成的啊……谁知道,谁知道会出这样的事情。唉——”
襄阳。
关羽抚着胡须,笑容满面的看着羞红了脸的关凤,半天没有说话。关凤将手中的书札看了一遍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