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重阳,登高望远。
孙绍早早的安排好了,除了必须在家中留守,不能随行的人之外,他把讨逆将军府几乎所有的仆人都拉了出来,大大小小,男男女女将近三十口,一路到了灵岩山,上次在这里参加了流觞之会后,他就喜欢上了这里,经常没事就来这里登高望远。秋意渐浓,草木都变成了深绿色,有的已经带上了淡淡的黄色,看起来有如画中一般。
敦武带着几个家仆正忙着支灶,琴大姑叉着腰,指挥着厨房里的仆人准备菜肴,灵岩山不是只有讨逆将军府来野炊,到时候落了面子,少主又要发飚了。最近孙绍连蒙带诈,搞了不少钱回来,琴大姑腰包里的油水见涨,心情特别好,不仅工作主动积极,态度也极佳,看到大桥和桥英时都是满脸带笑,就是看到桥月,也是一口一个月姑姑,倍儿客气。
大桥依然穿着淡雅的深衣,偏着腿,坐在一块平坦的大石上,看着远处孙绍带着帅增在浣花池边钓鱼,桥月穿得花枝招展,象一只花蝴蝶般的在他身边绕来绕去,一会儿替他拿鱼篓,一会儿又提醒他鱼咬钩了,被她这么一吵,鱼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帅增敢怒不敢言,实在忍不住了,自己提着鱼钩换了个地方,孙绍却满不在乎,专心致志的看着水中的鱼浮。
葛玄、葛衡叔侄两个凑在一起,低声讨论着什么,葛衡低眉顺眼,轻声细语,葛玄却是大声大气,手舞足蹈,似乎正在极力向葛衡解释着什么深奥的道理,说话的间隙,不时的就着腰间的大酒葫芦喝上一口酒。
桥英也着盛装陪在大桥身边,看着远处笑声不断的女儿,她心里也十分开心,轻声对大桥说道:“夫人,难得出来一趟,不要只是在这里坐着,起来走走吧。”
“也好。”大桥心情也不错,便应了一身,下了大石。远处的桥月看到了,连忙拍拍孙绍的肩膀,孙绍回头一看,扔下手里的鱼竿,快步走了过来,笑着说:“阿母要登山?”
“是啊,不过你不用陪我了,有阿英陪着就行,你们去玩吧。”
孙绍哈哈一笑:“有小月儿在那里叫,哪里还有鱼,鱼屁都没有,我还是陪阿母吧。”
桥月一吐舌头,咯咯的笑着,也不反驳。
大桥笑笑,也不推辞,几个人沿着弯弯曲曲的山道,慢慢的向山顶走去,脚下的木屐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桥英母女一左一右的陪着大桥,一边走一边轻声的说着什么,孙绍背着手,不即不离的跟在后面,看着大桥拂动的衣角下雪白的罗袜,若有所思。敦武带了几个孔武有力的护卫,远远的跟在后面。
走到山顶时,平常很少运动的大桥已经有些气喘吁吁,只施了淡妆的脸颊上飞起了健康的红晕,细腻的皮肤有些微汗,在阳光亮晶晶的,煞是动人。孙绍随意间的一瞟,便有些出神。
“阿满?”又羞又恼的大桥不快的轻声叫道。
“嘿嘿。”孙绍自我解嘲的一笑,负着的双手换到胸前,拱手而立,讨好的笑道:“阿母的气色最近好多了,白里透红,与众不同。”
“巧言佞色。”大桥嗔道,“你过来,我问你,至尊让你去建邺做官,你为什么推辞不去?”
吕青主动上门的当天晚上,孙权的命令到达吴县,让孙绍到建邺去,至于什么官,他倒是没说,只是说了一通空话,说如今世事艰难,孙绍作为孙氏宗族,不应该安于享乐,应该为家国效力,让他尽快把家搬到建邺去,届时给他授官任职。但是出乎大桥的意料,孙绍婉言谢绝了孙权的命令,并且亲笔回了一封长长的书信,在信中,他十分恳切的说,自己不想离开吴县,一来父亲孙策、母亲吕氏的墓就在吴县,他要经常上坟,二来他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才能,不过是匹夫之勇,做不了什么大事,孙权手下能人众多,有他一个不多,没他一个不少,而作为孙策的独子,他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娶妻生子,延续孙策的血脉,不是什么建功立业。最后,他再次向孙权请求,允许他独家经营各县的新酒,以此生财,也好减轻孙权的负担,免得他无功受禄,招人非议,连累了孙权的名声。
大桥对他的举措十分不解,她一直认为,孙绍不是不想做官,他现在和以前一样想建功立业,只不过是换了一个更聪明的方法而已。现在这个方法奏效了,他应该顺水推舟,高高兴兴的去建邺才对,为什么他又拒绝了?难道他真想做个陶朱公?
孙绍没有说话,看了一眼散在四周的敦武等人,见并无闲杂人等在附近,这才轻声笑道:“阿母,你没看出来吗?我那位至尊叔叔一点诚意也没有。”
“诚意?”大桥沉吟了片刻:“你是说,他在试探你?”
“我猜应该是的,要不然,他不会不写明让我做什么官。”孙绍点点头,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的震泽,嘴角一歪:“以我看,他大概是不相信我宁愿做个陶朱公的,所以要来试探一下我,如果我真去了建邺,只怕官未必有得做,却从此不得自由了。与其如此,我又何必去建邺?就留在吴县,过我的逍遥日子多好。每年二百金,虽然不算多,也算是小康了。”
“二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