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秋霜,城门开。马车入城,陈王廷头上的斗笠微抬,道:“爵爷,入城了。”
“直接去那条巷子。”杨帆的声音有些沉,似乎昨夜有些着凉导致的。
陈王廷一滞,道:“爵爷不去打声招呼?”他已经隐隐预感到,即将有大事情要发生,这样的时候,若是衙门的人老闹起事来多少有些麻烦,还是先打个招呼为好。
“不去了。干完正事再去会一会那些人便是。”杨帆坐在马车内,一边的李郁欢和孙毅有些疑惑,不知道杨帆在干什么。他们确实不清楚,这盘棋,杨帆在登州的时候就布下的。然而,并没有告诉孙毅、李郁欢。
杨帆的身后,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一个黑匣子,与白衣相衬,更是明显,匣子上有些灰迹,看样子是放了很久了,不过两人都没有问,这匣子杨帆是从哪里变出来的。
“你们两个,待会儿就呆在车内,别出去了。”杨帆看了眼刚刚啃着肉包子的孙毅,道:“若是你看了等会儿的场面,可能连吃了的包子都要吐出来。”杨帆不会忘记自己第一次看到战争血腥场面的时候,脸色是有多么的苍白,呕吐了多久。后来,看着看着,便成了习惯,也就为所谓了。
“老师,是要出什么事了吗?”李郁欢不安地问道。
杨帆眯着眼睛,道:“没出什么事。不过我们是去挑事的。”
孙毅一愣,问道:“挑事?挑什么事?”他没想到,来了山西,仅仅就是问了来挑事的。杨帆道:“这就别管了,你们呆在车厢内便是。”
“就不能出去看看?”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孙毅对于杨帆要挑事,感觉到有必要见识见识,便问道。
“不怕见红,那你想看我也不拦你。”杨帆说道。
马车越走,街上愈加冷清。这条巷子。在今日一早,便被官府下令隔离开来。本来就不多的街上,就愈加冷清了,恍若一条鬼街。现在。便是恶魔苏醒的时刻。
只敢在夜里出来的恶魔,那不是真正的恶魔。只有在光天化日之下,敢挑事的恶魔,那才是真正的恶魔。
马蹄声停了下来,杨帆问道:“到了?”
“还……没到。”陈王廷声音中有些迟疑。“官府的人在前边。”
杨帆掀开车帘,看了看前边,十来个官兵已经守住了通往那条巷子的路口。至于锦衣卫,杨帆暂时还没有看到。
“这条路不通,你们赶紧绕道!”
杨帆眯着眼,看来是堵人来的,问道:“既然是路,哪有不通这一说?”他走下马车,看着那个官兵头儿,笑道:“还是说里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怕别人看到?”
那人长了个心眼,明知道是官家要封路,还来往枪口上撞的,看来是有些来头,“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来开路的!”杨帆一把将挡路的几个官兵掀开,往里边走去。
“你!”一边的官兵平日里就自己欺负别人,哪有被人掀开的道理,一把将刀拔了出来,剑拔弩张的样子,狠狠地盯着杨帆的背影。只要杨帆再往前走一步。他就敢出手。“站住!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杨帆的脚步顿了顿,停在了那里,侧过头问道:“谁给你的勇气?”
那人一惊,那把刀微微下垂了一分。道:“我是曲阳县的衙役,这里已经被封锁了,如果是哪家的贵公子,还请不要自误,毕竟刀剑无眼,伤着了就不好了。”
“我是杨帆。来这里就是替前几日死在这里的锦衣卫弟兄找回场子的。有意见吗?”杨帆喝道,眼神盯着几个衙役,“如果没意见,就别站在这里了。”
一人一匣,空巷无人,整条长巷,都静谧地可怕。
“动手!”
潜伏在街巷角落中的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道虚影。刀剑的叮叮声,宛若铁匠铺重新开张一般。这些原本铸造着军火的铁匠铺,此刻流淌的,是那些罪恶的血液。是那些将用来攻打辽地大明固土的火器的罪恶之地。那股怒火,在每一个锦衣卫手中,化作绣春刀的戾气。
杀戮的惨叫声,在每一间作坊、铺子中响起。黎明的第一缕晨光,渐渐透入封闭的屋内。然而有些人,再也见不到那缕曙光。
街巷最幽黯的拿出角落,老人已经听到了四处的刀剑声,他那双布满虬龙的双手,捏成了拳,然后无力地松开,呢喃道:“还是放弃了吗?”
“舵主,走吧。再不走就晚了。”一边的心腹有些着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舵主您安好,联络上满人,一定可以东山再起的。到时候,我青帮,就是江湖第一大帮派了!”
铁岩溪摇摇头,呢喃道:“没用了。一只被拔了爪牙的老虎,他还是老虎吗?他还是老虎吗!”杀声渐近,铁岩溪的眼睛虚眯着,他的手再一次紧握起来。如今爪牙尽去,无论投靠谁,他铁岩溪终究是一只丧家之犬,难以翻身。
“现在想来,真是有些后悔,当初带着弟兄们走上这条不归路。往后说起来,难免背上汉奸的名号,不光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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