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云谷中。
虽显徒劳,但九天仍旧不带半分保留,乱世五杀施展、琼华断碎挥舞,所向目标依旧是面前阻断自己前行的锁魄严冰。然而无论她如何凿砍,终究如同蝼蚁撼树,未曾赢得半点成果。刀光划过,虽看似锋芒凛冽,然而严冰非但丝毫未损,更衍生出反震之力,竟将一念千斩远远荡开,划出一地飞扬尘埃。
急急爬起,九天甚至懒得理会一身衣裳受尽尘土沾染,运劲提刀,再度重复已坚持了数日之久的徒劳举动。
一双冷眸之中,晶莹已枯,只余两行血泪,就此自俏容之上滑落。
“为了与芸儿相聚,你竟然将我困在这里,然后大摇大摆地去启动什么万灵归元阵?我费劲苦心,好不容易护住你儿子周全,便是要你亲口向我道出一句柔言细语。如今你只为一个痴愚执念便要将我抛下?我不接受!我不接受!”
近似疯狂的咆哮忽然停下,手中琼华断碎滑落在地。
透支功力多时,九天如今已气虚力弱,只能痴痴地看着面前的那一面冰墙,双手无力捶打这囚笼边缘同时,口中只剩下呢喃:“我不接受,我不接受……”
紧接着,便是阵阵抽泣传出。
“唐翎,难道在你心中我竟是如此微不足道,连死在你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一只略显虚无的芊芊玉手伸来,拭去九天脸上滑落的泣血泪痕,叫双目迷茫的九天侧首看向来者。
一道本应不会再次出现的跳脱身影竟就此站在她的身边。
“九天姐姐,为何哭泣?”
“我,为何哭泣?”
“是不是大坏蛋又欺负你了?”
“不对,他从来都未有正眼看我。”
“那……是因为你羡慕延灵姐姐?”
“对,我亦羡慕延灵,更羡慕你。”
热泪自那双冷眸中流淌而下,九天已是抱头痛哭。
“为何,我无法如你一般,可以让唐翎如此痴心;也不如延灵一般,可以怀上唐翎的孩子?为何我们虽是由同一个魂魄衍生,相互间的差别居然如此之大?”
那只玉手再度为九天拭去眼泪。
随后便是一句柔声慨叹。
“你可知道?我们也很羡慕你——不该说羡慕,我们嫉妒你。”
“为什么?”
“因为你能在翎最失魂落魄之时陪在他身边,以你自己的方式安慰他。”
身形虽显虚无,然而芸儿脸上笑容的确如自己所言,既有羡慕,更有嫉妒。
“他陪在我身边之时,总是变着法子让我高兴,却从来不肯将自己心中忧郁展现于外。只有在你身边,他才能尽情宣泄自己心中阴暗。”
“我该为此高兴么?”
蜷缩于原地,九天双目失神,随之而出的言语也不再受心防所困,开口已是茫然之语,尽显心中惆怅。
“我不知道。”
芸儿倒未有再作开导,直起身来,单手轻轻按在锁魄严冰之上。
“但我能让你陪在他身边,直至最后。”
……
血海城,风云王府。
随着大战结束,血海众人压力全消,这几日来已开始专注于城邦修建之事。至于恰逢巨变的燕军,对他们而言已算不上威胁。
刚刚诞下风云王血脉,延灵如今倒成了最为悠闲之人。姑且不说翎逍的照看工作有着一帮婢女相助,如今血海城中众人已将她视作风云王妃,平日起居之事更由专人打理,丝毫不逊色于昔日身处长安皇城之时。然而哪怕她受尽百般照料,脸上恬静神色倒是依旧,唯独与稚儿翎遥相处之时才略微多出几分温柔慈爱,仿佛如今只是一名普通母亲而已。
说到翎遥,虽刚刚度过自己的弥月之喜,然而对待周遭事物却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终日昏昏欲睡,丝毫没有“圣者血脉”的尊贵感觉。唯一能彰显他与众不同之处便只有他仿佛已拥有常人灵智,平日里也不喜啼哭,但凡有何需求,仅仅是一声嘤鸣便告作罢。
此刻,这一对母子便如往日一般,共处于房中窗边。窗外景色虽美,然而延灵却无心欣赏,只是偶尔间轻轻摇晃一下摇篮,逗得满月稚儿格格直笑。
“孩子……”
自可以下床走路后,延灵不知道呢喃着这一句话多少次,只是哪怕心中暗藏无数话语,却每一次皆是欲言又止,晃神之下,更显出自己如今已是百般纠结。
忽然,一道与她相差无几的身影竟就此出现在摇篮旁边,惊得她差点尖叫起来。
“嘘……”
来者身形略显虚幻,然而容貌却与延灵一模一样,见她脸泛惊诧,连忙在嘴唇前竖起一根食指,劝她不要吵着正处于甜美梦乡中的稚儿。
随后,对方嘻嘻一笑,压低声音向延灵问道:“抱歉,吓着你了?”
虽是容貌相似,但对方并没有延灵那一贯的恬静气息,相反,倒似是一名仍旧顽皮的豆蔻女童。在这一声致歉过后,她也没有理会延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