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宝十四年,十一月初九。
三镇节度使安禄山,以“忧国之危”,奉密诏靖清君侧,讨伐宰相杨国忠为名于范阳起兵,直指长安。所过之处,无人能挡。并于同年十二月十二攻入洛阳,东都留守李憕和御史中丞卢奕拒不投降,受俘被杀。
天宝十五年正月初一,安禄山与洛阳称大燕皇帝,改元圣武。
六月,长安失陷,玄宗出逃。途径马嵬坡时众军花边,杀宰相杨国忠及其家眷,后逼迫玄宗处死宠妃杨玉环。
七月,太子李亨于灵武自行宣布即帝位,是为唐肃宗,改元至德,遥尊玄宗为太上皇。并令兵部尚书郭子仪、户部尚书李光弼奉诏讨贼。
至此,天下大乱。
唐,至德元年,七月。
血海城中。
自当年退隐后,血海所属虽尽数收拢,闭关锁城。但并不代表其对外界之事一无所知,恰恰与之相反,对于唐、燕双方交战细节,他们早已关注许久,各方战局更是了如指掌。
某处园林小筑内,天星贤者王月瑶怡然而坐,面前一局棋奕,正与她父亲房间周黑白相争。
“唉……”
棋奕之道,王剑州早已及不上自己女儿。此时消极防守下,已在不经意间吐出一声长叹。王月瑶看在眼中,连忙宽言开解道:“父亲,你既已辞官,外界纷乱便再难沾你半分,何必再为它劳神损思?”
自家女儿成为举世瞩目的天星贤者,王剑州本是心怀自豪。以往平日里虽也偶尔为她担心,生怕其被卷入什么风波漩涡之中,却知道在风雨王庇护下,爱女并不会有什么危难临身。但后来罗崇山阴谋被揭破,血海退隐后不久,未免自己会给已暴露身份的女儿带来掣肘,他已向李隆基地上奏折,辞官为民,与王月瑶一同搬入血海城居住。此举虽然不少期待与天星贤者交好之人大叹可惜,但也因此让他躲过一劫,未曾落入燕军逆贼手中。
然而王剑州终究为官多年,无论战祸乱世还是社稷沉沦皆非他这前礼部侍郎所乐见。方才叹息引来王月瑶劝慰后,他也不再故作无事,反而如找到了一个宣泄之口般,再吐愁言:“话虽如此,但外界如今乾坤失序,逆贼横行,我身为大唐子民,又岂能心安理得下去?”
“安禄山图谋已久,早年又借栖霞堡积攒了大量人力财力,一旦起事自然所向披靡。当日女儿制止卢国公擒拿罗崇山魂魄,便是怕他在百官面前供出幕后作乱者乃是三镇节度使,打草惊蛇。”棋局已乱,王月瑶也不勉强继续,“只可惜,后来血海虽暗中将情报告知宰相,却依旧改变不了这世间定局。”
“血海隐退,若是太平盛世也就罢了,但如今战乱不息,再这样偏安一隅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父亲只管放心,血海只是隐退,而非避世。游陆海主这些日子来已有谋划。”王月瑶轻笑,“毕竟再过不久,乱党估计便要向血海作出图谋了。”
“你如何确定?”
王月瑶依旧保持轻笑,只是捏了一个虚有其形的法诀显于自己父亲面前,便算是作答。
天星贤者知天时,懂地利,更能窥探未来风云。王剑州见到,心中已告了然。草草收拾过心情后,已不继续纠结,而是情理棋盘,准备再开一局,抓紧时间享受这不知何时便会戛然而止的父女天伦。
此时,一道俏丽身影自小筑外走入,恭恭敬敬地向王剑州道了个万福,随后这才又向王月瑶行了个学生之礼:“见过老师。”
“烟雨姐姐,可是游陆海主有事找我?”王月瑶放下手中棋子,抬头问道。
“正是。暴雨堂子弟回报,安禄山如今下令,名所属各部清剿仍旧依附于大唐麾下的江湖势力,海主请老师前往共商应对之策。”烟雨恭声应道。
王月瑶对此早在预料之中,起身向王剑州行了一礼:“女儿先前往赴会,稍后回来再与父亲对弈。”
“去吧,大事要紧,不用太在意为父。”王剑州点了点头,也未过多叮嘱。
又再向自己父亲行了一礼,王月瑶便不再逗留,转身带着烟雨前往血海议事之处,小筑中已剩下王剑州一人,独对残局。
血海总堂,议事厅。
自当年栖霞堡覆灭,血海遵从风云王之意退隐世外后,议事厅中首次如此热闹。海主程游陆以下,各位长老、管事早已来到此地,或脸色阴沉,或若有所思,至于困扰他们之事,如今已竟在程游陆手上那两封已然拆开的书信之上,只待最后两名与会者到来,共商对策。
未及多时,王月瑶已带着烟雨进入议事厅。
“见过海主。”
一声问候,引来的乃是在场众人共同起身相应。程游陆作为血海之主,此刻在天星贤者面前也尽是毕恭毕敬:“月瑶长老无须多礼,还请先行就坐,静候寒意到来。”
“属下遵命。”
应过程游陆,王月瑶回身向烟雨点了点头,示意她先到厅外等候,这才迈开脚步,往自己的座位方向走去。而在她落座后,厅中其余人等这才似是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