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紧脚步，一旦回到主堡，我等便有足够力量对绝影堂作出反击，亦有足够的力量东山再起！到达主堡后，在场的兄弟都是环山的生死之交，荣华富贵必然双手奉于诸位面前。”

速度未减，程咬金再度向身后随从作出鼓舞，只是这般言辞便连他自己亦觉得虚幻，毕竟按照如今局势，众人皆是泥菩萨过河，何来的荣华富贵？

或许还有反戈一击的机会？

绝望之中，段环山总算是为自己找到了最后一点挣扎的借口。

虽说各处据点皆受到剿灭，然而主堡有张瑾主以及数百具恒族残魂傀儡镇守，想来绝影堂本领再高，风寒意修为再深，也无法撼动半分。

待得在主堡稍作歇息，再转移阵地，或向义父寻求庇佑，或销声匿迹，终究还能为自己赢来半分生机。

只可惜，段环山的自我安慰并未持续多久便已成为虚幻泡影。

皆因栖霞堡此刻已成为一片废墟，只留下一堆乱石以及数以百计尚未发出腐臭的尸首，见证此地早已覆灭多时。

“怎会如此？”

惊诧声中，段环山再也顾不上身后同样目瞪口呆的随从，向面前废墟狂奔而去，似是要以自己肉眼再度确认这残酷事实。

论实力雄厚，栖霞堡的确不如血海、冥地，但撇开张瑾主、恒族傀儡不说，主堡中常年供养着数千精锐死士，岂会令此地在无声无息间化作废墟？

心中虽不愿相信，但段环山越往前行，四周惨状越让他心中幻想破灭，直至走至主堡原腹地之处，弥漫于此的陈尸腐臭终于将他心中最后一分顽抗击得支离破碎。

“呕……”

连日逃亡，段环山虽早已不如往日一般尽是锦衣玉食，到也不至于饥肠辘辘。如今心神恍惚，又置身于腐臭之中，顿时已觉得腹中翻腾，张口已将胃里残渣尽数呕吐而出。

“段堡主，如此模样，不应由你展示出来，何不以你应有姿态直面自己终局？”

就在段环山仪表尽失之时，一个淡漠声音已自他前方传来。反问声中似是带有万千意味，却唯独没有两军血战后胜者一方应有的高高在上。

“谁？”

段环山此刻造成惊弓之鸟，一草一木皆能让他心惊胆战，更何况出声之人明显是冲他而来？只是他如今神智恍惚，之认得这声音略有几分熟悉，却未能辨清来者是谁。否则他早已转身便逃，而不是顺着身影方向望去，令自己错失掉最后一分争取活路的机会。

某面危墙之上，一道瘦削身影随意轻坐，往日标志性的面具此时早已卸下。

看到来者样貌，那个有如索命厉鬼的名号已在段环山心中回响而起，久久不绝。

“噗通”一声钝响，这位栖霞堡堡主再也无法保持自己最后一点风度，瘫倒在地后，甚至还手脚并用，直往后退去。

“风、风、风……”

“段堡主客气，以你我关系，直呼寒意即可。”对方轻轻一抚自己面容，“哦，我倒是忘了，如今我无须继续掩饰自己身份，段堡主也用不着拘谨，直接唤我为‘唐翎’如何？”

简单一个名号，有如晴天霹雳，震彻段环山心神。

一年前风寒意横空出世，带领绝影堂将正要祸乱天下的恶名地杀得一干二净，随后更以剿除余孽为由，于神州大地掀起一连串腥风血雨，叫江湖中人人自危。段环山虽曾怀疑过其真实身份，但真要将“淡漠苍生”放到大唐百年传说身上，终究还是难以置信。

其一，风云王何等地位，若要入世，又何须假立身份，瞒天过海？

其二，创世圣者，能为本领叫六族俯首跪拜，若是入世，又何须假手于人掀起杀戮？

最后一点，据张瑾主所言，创世之灵能在世间逗留，全因身负禁制，以防对天地苍生造成影响。当日一战，足以叫他身上禁制尽毁，不得不回归混沌境蛰伏休养，短期内无法降临。正因为如此，这才让段环山放下了心中最后一点顾忌，依旧在世间暗中行动。

难道说——张瑾主对自己同样有所隐瞒，这才造成了今日局面？

越是思量，段环山越觉得眼冒金心，差点就此昏厥过去。

见面前栖霞堡堡主仪态尽失，唐翎倒也未有继续进逼，只是微微冷笑：“段堡主，你是否在抱怨张瑾主对你有所隐瞒，将你带到了今日的死局之中。”

风云王语气依旧波澜不惊，恍如只是与段环山淡言寒暄，然而后者却就此听出了其中重点，惊恐之下，更是茫然向后退去，那手脚并用的姿态只透露出“丑陋”二字。

“不、不可能！风寒意……怎么可能便是风云王？我与张瑾主的推论谋划怎么可能出错？”

昔日意气风发，本欲指点江山；如今声嘶力竭，已成丧家之犬。段环山丑态甚至叫唐翎失去了迈步走进的兴趣，飘然落地同时，已打了一个响指。

“噗通！”

一具尸首自高空坠下，恰好落到段环山后退路上。霎时间，仍旧残存一点温热的粘稠血液已溅遍他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