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霍飞羽、孙子城两名小辈,吴柏松等人心中震撼显然更加强烈。当年他们身为冥地一员,与血海的冲突摩擦早已是家常便饭,然而无论冥地如何刺探寻找,血海城所在终究如同海市蜃楼,难寻踪迹。现在冥地覆灭多时,他们才终于能得见血海中枢所在,唏嘘之下,感触之深已不言而喻。
而在短暂茫然过后,吴柏松遥望那远处城池,又吐出了另一句长叹:“血海屹立百年,其底蕴果然不能以常理度之。早年世人将之称为三尊之一,听似褒奖赞颂,殊不知却是在无意中对其进行了贬低,也间接让一些鼠目寸光之徒以为自己可以与之一争长短。谁知到了最后覆灭之时仍未探到这血海城所在之处。不得不说,可笑、可叹啊。”
吴柏松言语饱含唏嘘,与他一同到来的另外几名冥地子弟听到,自然知道他言语所指,乃是昔日曾是三尊之一,意气风发却又没有多少真才实学的秦镜生,当下已纷纷垂首长叹。
唐翎却是未有将他们此时感怀放在心上,抬手轻轻一招,示意众人跟上后,已径自往血海城徒步走去。只是在步伐迈开之前,仍然给众人留下一句讲解:“当年血海创立一事,乃是由卢国公提议,得太宗首肯而成,因而卢国公那一班同僚挚友自然也会有所相助。其中便有袁天罡、李淳风两位奇人在血海城外设下奇门大阵,若无独特方法,便连神魔仙妖也难以靠近此地百里。你们……可说是百年来血海城的首批来客。”
“原来如此,难怪。”吴柏松听出唐翎话语中的安慰之意,苦笑一声后,随即跟上。
血海坚城,远看尽显雄伟姿态,而随着吴柏松等人逐步靠近,城中那股历经数代武者孕育出来的压迫感觉更是越发浓烈,叫众人每每踏出一步,都似是直面刀光剑影。便连修为已臻凡间武者上层的霍飞羽、孙子城,此时也是如履薄冰,生怕一步踏错,便要难抗压迫重负,就此受创。
前行一阵时间,众人终于来到城门之前。此时除了唐翎仍旧显出一派轻松,其余各人早已冷汗淋漓,显然这一路走得并不轻松。
此时城门依旧紧闭,并未开启。众人刚刚站定,城楼之上已传来一声喝问:“来者何人?立即出示身份令牌!”
唐翎未有开口回应,只从怀中掏出一块洁白玉牌,抬手一抛,已将之送到十数丈高的城楼之上,轻轻巧巧地落到对方手中。
大抵一炷香时间过去。
“吱——吖——”
随着厚重城门打开,一队身穿血海侍卫服饰的将士已列队走出,分站城门两侧,躬身向唐翎行礼:“恭迎寒意堂主。”
“嗯。”
唐翎微微一点头,继续往城内走去。
吴柏松等人不敢耽误,连忙跟上。只是当他们走过这些躬身迎接的血海将士时,却总是不自觉地往后者身上多看了几眼,心中微微震惊。
血海所属,即便只是看顾城门之人,竟也有着不俗实力,远胜寻常兵士?
数步距离,众人已跨越城门,眼前景致顿时豁然开朗。举目看去,大街小巷相互穿行,商贾行人更是各自忙碌,骤然看去竟与寻常城池没有半点区别。
走在前头,唐翎已开始充当起导游讲解的位置:“血海城中居民,主上或是隋末乱世流民,或阵亡将士家眷。因不堪战事,受卢国公、风云王庇护而在此居住,如今历经百年生息,才有现在这般规模。东晋靖节先生笔下的《桃花源记》所属,大抵也是如此吧?”
吴柏松未有应话,只是将周遭景致看在眼中,暗暗与记忆里的冥地十殿作出比较。但越往下走,心中翻腾便越是激荡,暗暗责骂当年自己的目光短浅,有如井底之蛙。
冥地十殿,环环相扣,囊括千亩地域。这在昔日江湖中曾传为一时假话,也曾以此作为与血海分庭抗拒的本钱之一。然而血海坚城地域,何止万亩?加之城中居民虽说是早年乱世将士遗族传下才有如此规模,吴柏松却也看出他们不论老弱小童还是贩夫走卒,尽皆身负多少武艺,便说是全民皆兵也不为过。在此之前,冥地所谓的“兵多将广”也只不过是一句笑话而已。
就在此时,大街另一端,已有两道身影急急往此走来。只见来者一人白发如瀑、身姿清冷,另一人则看似刚到志学之年,然而每每踏出一步,皆能跨越数丈距离,明显也是有着相当修为在身。
唐翎已然有所察觉,开口呢喃间满是意外味道:“他们来得倒也迅速。”
绝影堂堂主归来一事,早有血海守城将士禀报于城中各处,其中便有九天、肖靖两位副堂主。因而这对姐弟也在同时作出了同一个决定:先行触发,“迎接”归来之人。
只是唯一不同之处,却在于他们所注目者略微有了一点分歧。
肖靖所向,自然是自己恩师唐翎。至于九天,在霍飞羽、孙子城慌忙迎上之时,已将脚步放缓,故作姿态一般缓缓踱步而来,仅以眼光余光轻瞟那道脸带面具的瘦削身影。
霍飞羽、孙子城见到九天到来,自然不敢怠慢。当下脚步再度加快了几分,急急忙忙感到白发倩影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