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尊大典翌日。
国都长安,全城戒严。
四方城门,早已因昨日一道皇令而禁止出入。以绝影堂为首带领的皇城禁卫正全副武装巡视于各大街小巷之中,缉拿昨日曾于玄武门内冒犯圣驾的贼寇余党。
同时,国相府中,杨国忠早已将半数文武官员召于此处。
身为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杨国忠多年以来,首次将自己心中阴霾毫无掩饰地展露于外。
共事多年,在场官员早已看出杨国忠因何懊恼,但却不敢就此开口劝慰,一轮沉默过后,尽将目光投到吏部侍郎罗崇山身上。
平日公务,罗崇山曾多次为杨国忠排忧解难,久而久之已被后者视作心腹亲信。如今杨国忠脸色阴沉、喜怒难辨,众人无奈之下,也只得期待他能打开僵局。但罗崇山虽洞察了各位同僚意愿,却也是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同样无能为力。
“砰!”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之时,脸色阴沉的杨国忠已将手中茶盅狠狠地往地上砸去,未待碎裂声散尽,他已愤然说道:“好一个绝影堂、好一个风寒意,简直欺人太甚!”
此言一出,众人当即明了,同时也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既然沉默气氛已然打破,目标又已出现,他们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一时不慎,在无意中祸从口出。当下罗崇山率先拱手向杨国忠问道:“宰相,绝影堂今日举动,已让城中一片恐慌,如此下去,只怕会引出百姓万民不满,认为我大唐盛世之下仍藏有暗涌啊。下官不解的是,为何陛下会坐视他们如此猖狂,甚至下旨让皇城禁卫从旁协助他们?”
方才将茶盅摔碎,杨国忠心中郁结已缓解了几分,语气也随之恢复以往一般平缓:“各位昨日都在玄武门,怕是不知道那所谓恒族乱党除了打闹盛典,更暗中潜入太极宫中,意图掳走上仙公主吧?”
“竟有此事?”
众人闻言,窃窃低语之声再起。作为朝中重臣,他们不但知道“仙去”多年的上仙公主李延灵早已修成正果归来,更明白玄宗李隆基对其宠爱,更胜于其他公主数倍。在听到恒族居然敢对当今天子的掌上明珠有所图谋时,心中尽皆骇然。
杨国忠并没有在意众人反应,短暂停顿过后,又再说道:“各位稍安,乱党行动虽然出其不意,但也没有得逞。天星贤者早已看穿他们意图,并联合一念千斩朱九天,反将昨日潜入宫中的鼠辈擒下。”
听杨国忠将昨日之事轻巧带过,众人脸上神色亦未放松,毕竟若是一切若到此为止,当朝宰相也不会将他们邀到府上后,仍旧以阴沉相待。
罗崇山心念一动:“天星贤者若是邀一念千斩共同在太极宫设伏,也就是说风寒意早已知道此事?他居然感瞒而不报,坐视乱党潜入,坐视上仙公主陷入险境?”
“他敢在玄武门以陛下作饵,静待乱党肆虐,又怎会将公主放在心上?”杨国忠此时风怒又显,“但若是如此,倒也罢了,毕竟陛下与公主皆未受到伤害。但就在今日,老夫向他讨要所擒乱党,以审问主谋元凶之时,这厮竟敢对老夫大放厥词,声称老夫无权处置,拒不交出!哼!老夫为官十数载,从未见过如此嚣张跋扈之徒!”
说到这里,杨国忠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怒意,抬手已往身边茶桌狠狠拍去。只听又是一声清脆碎裂,府上下人刚刚为他奉上的新茶再被打翻。
余愠未消,杨国忠长须微颤,声音亦随之显得不稳:“想血海建立百年,卢国公脾性不喜拘束,但也知道忠君爱国;风云王逍遥天下,也知道以礼为重。便连如今的程游陆,虽桀骜难驯,却也是一名知进退、懂大体的好汉!唯独这风寒意,仗着一身本领,处处挑战天子威严,若不是陛下仁慈,又岂会任他如此胡作非为?”
慷慨陈词过后,杨国忠又似是意犹未尽,语气中尽是鄙夷:“偏偏他就凭着这一身本领,赢得高內监赏识,否则也没法借来皇城禁卫,狐假虎威——宦官之流,不知轻重,果然难当大任!”
话到此处,众人这才明白了杨国忠今日怒从何来。
一为风寒意嚣张跋扈。
二因高力士横生枝节。
面对这般局面,罗崇山想了想,这才再度开口:“宰相,下官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你我同朝为官,只要是为社稷大业,何须顾忌?但说无妨。”
罗崇山起身,走到杨国忠身边,附耳一通低语。
见杨国忠脸色渐渐缓和下来,众人虽心中好奇,但也不敢骤然开口询问,只得继续坐于位上,静待此轮对话结束。
……
而在手下绝影堂带领皇城禁卫追捕叛乱余孽,朝中百官对自己尽是匪议之时。
化名“风寒意”的唐翎恍若无事,任凭外头风起云涌,自己则在高墙之中与九天并肩而坐,为一场切磋作出观望。
交手双方,年岁皆是不大。然而身上功力之雄厚,早远超寻常凡间武者苦修一生所得,手上招式所含劲道,也远超寻常凡人所想象。交手至今,战局中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