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已年近古稀,但李隆基除了步伐略微缓慢外,精神倒是仍旧饱满,举手投足依旧透出坐拥江山的威严从容,受她气势感召,便连唯一跟随在他身后,同上天子御座的高力士亦不觉昂首抬头,一股稳重力气自脚底生出,通透全身。
就在李隆基踏足御座前一瞬。
“吾皇万岁,万万岁!”
一如既往,万岁之声有如山呼海啸,回荡于玄武门内外,除却站于督查台的唐翎、安禄山、杨国忠仅以躬身作揖为礼外,其余文武百官、江湖侠士尽是双膝跪地、三跪九叩后才再重新站起。
受尽众人跪拜后,李隆基微微抬手,一旁高力士随即站上前来,朗声宣道:“三尊赠名,共规俗世,应选众人,上前听封!”
话音散开,只见一直站于西侧的各应选势力已列队走向正中广场,步伐之间,尽数彰显出自家气势,仿佛无论应选与否,皆要在天子面前、百官眼中展现出自己身为江湖儿女的应有豪迈。其昂然之姿,便连唐翎亦不禁暗暗点头。
待得众人站定,又有三名宦官太监,双手合捧玉帛谕旨,走上督查台。
唐翎早已感知到身后状况,苦笑:“这是他们早已预谋好的么?”
此时,三名宦官已走至唐翎、杨国忠、安禄山面前,各自跪下,双手将谕旨呈予他们面前。
安禄山最先接过圣谕,缓缓打开,将其上内容读出:“开元十二年,为定天下,规群雄,曾策扬州段家为三尊之一,号栖霞堡。至今历经两代,功勋无数,现赐堡主段环山封号卫国侯,赏黄金万两,良田千亩,望栖霞堡上下,谨记皇恩,尽忠卫国!”
宣声传出,至今仍与其余世家共站正中广场的段环山及其部署随之下跪谢恩。
“段环山,上前领封!”
“谨遵圣命。”
朗声应话过后,段环山已迈开脚步,稳健踏出,走上与安禄山所对应的三尊台,面圣而站。
同时,已到杨国忠打开手上圣谕。
“岭南道严州庄家,以武承运,以德服众,享誉千里,今赐三尊封号睦贤楼,赏黄金万两,良田五百亩。望君可光大‘厚德载物,雅量容人’之风,成我大唐坚盾,护国佑邦!家主庄宙刚,上前领封!”
“谢主隆恩!”
庄家家主宙刚,向天子御座上的李隆基伏地拜了三拜,亦稳步走上三尊台。
此时,三尊之位,只余最后一名尚未揭晓。玄武门中,数千道目光早已聚焦于那一道脸戴面具,恍如与芸芸众生相隔了一道万丈鸿沟的瘦削身影之上,炽热、敬畏虽不一而足,却共同期待着由他宣读而出的三尊最后一位。
从宦官手中接过圣谕,唐翎未有即刻打开,反而在心中暗暗匪议:“杨国忠这厮,明知我以面具覆脸,无法用双眼视物,所以才想出这等公布方法,好令我当众出丑么?亏他身为一国宰相,居然便只有这点气量?可惜这点小花招仍不足以让我为难啊。”
暗叹过后,唐翎已打开圣谕,随后,悠然声音传出,清清楚楚地传遍整个会场。
“江南道杭州,司徒世家,家风严明,嫉恶如仇,名震东西。今三尊敕封,号定邪阁,赏黄金万两,良田五百亩。望君可坚守浩然正气,荡平天下浊流,成我大唐利刃。家主司徒豪,上前领封!”
此言一出,尽皆哗然。早前司徒世家嫡子因得罪风寒意,祸及家中众人之事,早已传遍长安各处。谁曾想到本应失去资格、全员带伤的司徒世家,在领受过绝影堂“小惩大诫”后居然坐上了三尊宝座?眼见伤势未愈的司徒豪踏上最后一个三尊台,不少人一开始在心中暗暗猜度朝廷此举用意何在。
难道朝廷为了打压血海气焰,才会选中与风寒意有所结怨的司徒世家为定邪阁,希望可加以牵制?
就在众人心中匪议之时,三大督查已手持圣谕,拾级而下,向现任三尊走去。而杨国忠更是在路上独自思度着一个不解之谜:“这风寒意视力受阻,日常行动未受障碍也就罢了,为何仍能看清圣谕上的记载内容?难不成事前已有人通风报信,令他得悉其中细节?”
杨国忠如此猜测,确实有自己道理,但哪怕他再百般思量,恐也想不到此实际是唐翎身后肖靖窥得圣谕内容详细,再以传音秘法告知唐翎所致。而唐翎当然也不会主动透露机要,只见他缓步走下,来到单膝跪地的司徒豪面前,轻声说道:“司徒阁主,恭喜你夺得三尊之名。”
“承蒙寒意堂主赏识,司徒豪不胜惶恐。”
虽然面前之人曾命手下朱九天将自己及家中众人打伤,但此时司徒豪语气之中却没有半分怨念,反而满是心悦诚服:“我儿慕文生性顽劣,得罪了寒意堂主,如今正于家中受罚禁足,还请寒意堂主能抽空前来管教责罚其一番。”
“司徒阁主,当日慕文公子只是受到别有用心之人蛊惑,寒意恰好借题发挥而已,还请勿要放在心上。”
轻声宽慰过司徒豪,唐翎已将圣谕放于他手上。
圣谕传下,督查自然归位,而现任三尊,手捧圣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