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翎如今身份只不过是血海一员而已,既是朝廷钦使到来,哪怕他再无视俗世礼节,也得把表面功夫做好,当下已命人备好茶水,用以接待高力士。而九天不耐礼节,能做到规规矩矩地出门领旨已是极限,因此在各人就坐前已带着绝影堂众人到别处修炼。如今主厅之中,便只有唐翎与高力士分坐主副两位,那禁卫军官则站于一旁,其余属下则是留在厅外待命。
轻轻品了一口香茗,高力士双目随之发亮:“没想到寒意侍郎也好茶道,如此极品,怕是连宫中珍藏也要差了一筹。”
面具之下,回了一声礼貌笑声:“钦使过奖了,这茶乃是圣手孙存邈亲自炼制后赠予寒意,如今既有贵客到来,寒意自然也不敢藏私。”
“原来是孙老哥手下仙品,难怪,难怪。”高力士又酌了一口,“入口甘甜,杯留清香,叫人心旷神怡,以后若有机会,咱家非得找他讨上几两才行。”
“他日寒意回到血海,必为钦使将话带到。”
高力士一听,已好奇起来:“听寒意侍郎所言,孙老哥如今正在血海作客?”
“孙圣手如今已定居于血海。”唐翎并未隐瞒,“当初冥地作乱,首先针对的便是暂时落脚于孙圣手邻居的风云王。后来孙圣手虽得以幸免,但为防再有不测,风云王便命血海好好安顿其家眷邻里,如今已有一年左右光景矣。”
“原来如此么?”高力士听到,脸上随之显现出唏嘘,“镜生那孩子,从前明明乖巧得很,也不知道为何会变得那般暴戾,害得自己祖辈基业尽数毁于一旦。”
唐翎却是未有接话下去,听高力士语气,明显与冥地关系不差。秦镜生虽咎由自取,但绝影堂终究是亲手覆灭冥地的元凶,在此事之上,作为统领的他自然也不会多言下去。好在高力士也未在这个问题上沉溺太久,放下茶杯,已换了一种调侃语气:“说起来,有一件事咱家还得提醒寒意侍郎,阁下如今已有官职在身,虽是虚衔,但日后却免不了上朝面圣的可能,若那时还以面具覆脸,只怕……”
此话半是调侃半是试探,唐翎却未有迟疑便作出了回答:“关于这一点,下官也在为难之中。毕竟寒意获风云王垂青,承接绝影堂时,曾命立下誓言:既肩负‘寒意’二字为名,行事处世,将不再受个人恩怨左右,不再以个人名号对外,不再用自身容貌示人;寒意,即绝影。”
“所以说,除非卸去绝影堂堂主身份,否则仍旧是那位‘淡漠苍生风寒意’么?”高力士语气,又有几分玩味。
唐翎当即顺势说道:“正是,所以届时还请钦使向朝中各位大人美言几句,以免他人认为寒意目中无人,不以真容示外啊。”
高力士紧盯唐翎,目光却是多数停留在那面具之上,似是希望可以透过这遮掩容貌之物看清对方真意。但过了一阵,他已放弃了这无用举动,哈哈大笑:“无妨,既然是风云王有言在线,想必皇上也会了解,至于朝中文武百官,想来也不敢借题发挥。”
“那便谢过钦使了。”
“应该的,应该的。”高力士倒是笑得和蔼,“话说回来,咱家另有一件私事,希望寒意侍郎能出手相助——弘平,你过来。”
听到高力士呼唤,那名一直肃立在旁的禁卫军官已应道:“小侄在。”
“方才你觉得自己与绝影堂之间,差距何在?”
“精、气、神,均差之甚远,在他们面前,我们便只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
对皇城禁卫而言,如此称呼自己,已与侮辱无异,但这名禁卫军官在说出此话之后,脸上非但没有耻辱神色,反而似是在为自己的不足而感到羞愧。高力士点了点头,又转向唐翎:“寒意侍郎,我这小侄名唤刘弘平,所率领之队伍在皇城之中虽也有点名气,但终究是见识尚浅,难堪禁卫之职。今日咱家将他们带来,主要便是希望让他们见识见识,何谓真正的百战雄狮,护国军人。”
唐翎未有表现出多少讶异:“看来钦使已知晓了绝影堂的真正身份。”
“这倒是须谢过长河长老提点,咱家才有幸得知。”高力士将话题简单带过,“皇城禁卫四字,虽听似威风,实则花巧有余、实力不足。正如弘平方才所言,只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而已。一旦出现什么变故,应付起来总是会白白花费多余力气,而且极有可能最后一无所得。”
“钦使莫非是希望绝影堂能为各位作出指导?”唐翎又问。
“的确如此。”高力士点头,“寒意侍郎,你我皆指导绝影堂各位来历,若得他们相助,禁卫军自然会有所提升,皇城祥和气氛自然也能得以保证。你如今乃是朝中栋梁,还望莫要推辞。”
“绝影堂如今虽是草莽,但也是大唐子民,这点事情自然责无旁贷,钦使言重了。”唐翎并没有任何犹豫,已开口应允了下来。
高力士、刘弘平见对方应允得如此痛快,尽是大喜过望,只是唐翎又加了一句:“但绝影堂如今身上杀气太重,届时对禁卫军各位或许会造成多少影响,还望钦使莫要见怪。”
“呵呵,大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