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阵后,延灵再次因为眼前景象而惊讶。
原本通向别院的拱门竟自行生成一片灰雾,如同门帘般将别院内外尽数分隔!
发现凭借自己目力居然看不穿灰雾玄妙,延灵不由向仙水投去疑问目光,然而后者恍如不觉,只站在拱门旁说道:“沌主正在门后等待延灵公主,请。”
心中满是疑惑,但延灵依旧不觉得门后玄妙会对自己有所不利,与之相反,内心竟不住催促自己赶紧踏进灰雾,与门后之人相见。当下向肃立一旁的仙水躬身行了一礼后,也不迟疑,迈步走进灰雾之中。
一步踏入,四周景致尽皆模糊,再走一步,却豁然开朗。延灵惊觉之下,已发现自己如今正站在一个广阔平台之上,脚下点点银华,无碍于万里晴空,仍旧组成一副清晰星河图案。
再举目环视,除了蓝天白云,延灵竟看不到远处任何景色,唯有两人在数丈以外位置相坐品茶。其中一人正背对着她,只露出一副瘦削身姿,面前茶桌上放着一块面具,而与其相对而坐者,正是今日邀她前来的王月瑶。
见延灵来到,王月瑶与面前之人告罪了一声,便起身向她走来:“延灵公主,来得正是时候,我们刚刚才谈及公主身上顽疾。”
延灵一把抓着王月瑶双手,极力抚平着又有复发趋势的心恸感觉:“月瑶小姐,此地方究竟是何处?怎会如此奇妙?”
“此地就在长安城中,只不过所处位置,百年来未有多少人踏足而已。”王月瑶微微一笑,“观星楼,第九层。”
“啊!”
一声惊叹,延灵也说不出此刻是兴奋,还是失望:“传闻屹立百年,无人得入的观星楼第九层?”
王月瑶脸上笑容依旧:“正是。”
“那么,之前月瑶提及的高人难道是袁天罡、李淳风两位奇人之一?”
听到延灵提及两大奇人名讳,王月瑶脸色一凝,随即又再恢复:“实不相瞒,袁天罡、李淳风两位前辈正是月瑶师长,但早已仙去多时,今日受邀到来为公主诊治者,其实另有其人。”
“在下风寒意,见过延灵公主。”
听到这个名号,便连延灵这位当朝公主也禁不住侧目,但在她再次正视那位绝影堂堂主时,心中思绪却又在瞬间有如怒海巨涛般翻涌奔腾。随着泪水莫名流下,她竟道出了一个理应陌生的称呼。
“翎?”
“嗯?”面具之下同样传出讶异,“延灵公主,你方才称呼我什么?”
“翎?”
再次将这个称呼道出,延灵已并非询问,而是自酌。虽然早前只是怀疑,但始终未有证据,为何自己与对方首次见面,便可如此肯定地看穿他面具下的真正身份?
为何双方交集不躲,自己这一年以来的恸心感觉却似尽是因他而起?
惆怅恍惚间,延灵却发现自己已探出手去,轻轻抚在那冰冷面具之上。
随即,眼前一黑——
似是终于得到解脱,纠缠自己多时的恸心感觉竟就此消散。
延灵突然昏厥过去,确实大出唐翎意料之外,连忙急急踏出一步,将她扶稳。然而从始至终,这位已隐去过往身份的创世圣者未发一言,面具之下也没有展现出半分波澜。
王月瑶在旁看到唐翎沉默,并未有立即发问,而是站在旁边,等候着自己推测结果。而唐翎也只是保持着搀扶延灵的姿势,有如雕塑一般站在原地,过了好一阵后,才幽幽开口:“你的推论只对了一半。”
“哦?”
虽不是完全肯定,但终归是“对了一半”,王月瑶心中不禁燃起一点希望。
“如你所言,延灵体内的确有芸儿的魂魄残体沉睡。”唐翎让延灵平躺在地,随后自己亦坐在一旁,面对着这名与自己亡妻一模一样的女子。
深深长叹一口气,瘦削身影竟在得出这个结论后再显颓势:“但这终究也只是一点残魂而已,并非芸儿。而且,它正逐渐被延灵同化吸收……”
似是不愿面对这般结果,唐翎说罢,又再长叹一口气。
魂魄灵识之事,王月瑶并非专精,但从唐翎口中所言,她已听出了如今局面并非乐观。踌躇了一阵,这才下定决心再问:“若是延灵公主体内有着芸儿姐姐的一点残魂,那九天姐姐与恒族祸首应也有同样情况出现。唐大哥,你是否有办法把残魂取出后再将之合而为一,令芸儿姐姐复活?”
“虽然困难,但……可以一试,只是芸儿肉身已失却生机,复生之事已然无望,重塑魂魄后便只有两个去处。”
“转世轮回,或夺舍还阳?”
唐翎点头:“所幸,终究是有所寄望了。”
这一声感叹,比之唐翎早前语气,已是恢复了太多活力,王月瑶此时亦终于放下心中重担,暗地松了一口气。
幸好,还有希望,并非绝望。
哪怕真有魂魄合一机会,但依照芸儿性格,却也不愿作出夺舍还阳的伤人举动,只会选择轮回一途,这对于创世圣者而言,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