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定神,施天道这才将话说出:“因为,冥地之主可是姓秦啊。”
短短一句话,也不知道是为了刻意拖延时间,还是为了力求诉说清楚,不出纰漏,施天道一字一顿,将全身气力都聚在话语之中。而在此话吐尽后,他又感到自己已然模糊的神智又清醒了几分,显然,又是身后风云王出手相救所致。
“天道长老,你这话是何意思?”
此刻,施天道勉力站起,向前走了几步后才回过身子,面对唐翎:“久闻风云王重情重义,应不会忘记了昔日与胡国公的交情吧?”
唐翎虽身形未动,但听到施天道所言,心中波澜竟因此而不住翻腾。
便连正在冥地四处肆虐的利刃飓风,亦因此而缓和了几分,似是要为负隅顽抗的冥地一众留下些许生机。
毕竟施天道口中的胡国公秦叔宝,正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也是卢国公程咬金的生死之交。
沉默过后,再度开口的唐翎语气已少了几分杀意,多了一点求证:“你的意思是,秦镜生乃是叔宝的后人?”
“虽说是庶出一脉,但镜生的确是胡国公后人,此乃当年我们兄弟三人于江湖闯荡时,偶遇卢国公而得知之事。”施天道强撑伤体,语气依旧缓慢。
唐翎不言、不动,恍如雕像。
虽有唐翎传功延命,但施天道毕竟已油尽灯枯,将心中话语道尽后已是摇摇欲坠。纵然如此,他仍旧将全身最后力气聚于单掌之上:“若是风云王仍旧不信,那天道唯有以此招自证。”
单掌挥起,迅若惊雷!
“单斧·拍门!”
豁命一掌,并非向唐翎而发,却狠拍自己面门之上,瞬间,施天道颅骨尽碎,眼看已是离死不远。
“今日之事,只因……老夫……管教无方,求……风云王……”
近乎哀求的言语未完,施天道单掌无力垂下,最后一口气尽在今生最后一句请求说完之前就此吐尽,只给横刀断生施天道一生留下最后遗憾。
唐翎仍旧立在原地。
良久,四周杀声减弱。
“以死胖子的独门绝技了却性命,以表示自己所言不虚么?”
凝视面前仍旧屹立的尸首,唐翎过了许久才吐出这么一句说话,面具之下的神情依旧无从知晓。
一道身影出现在他身后,未有言语,半跪身姿似是在静候命令。
“连你们也是如此么?”唐翎未有回头,“也罢,厚葬两位长老,其余的便随你们的意思吧。”
“遵命。”那身影顿了一顿,“谢堂主成全。”
两名绝影堂成员在唐翎下令后,已出现在施天道、展轮回尸身旁边,将其安置下来。
唐翎又问:“可曾找到秦镜生行踪?”
“正于秦广殿宝座之上,受冥地四侍保护。”
“好。”一声长叹,仿佛宣示昔日重情重义的风云王已然打定主意,“绝影堂所属,将所有邪尸剿灭后,便随我去看一看那个故人之后吧。”
秦广殿主殿之上。
直至方才仍旧意气风发的冥地之主秦镜生,如今身穿万幽袍,手执震魂刀,彷徨来回。此时他脚下全无章法,脸上癫狂,更非常人能够流露,在这空荡大殿衬托之下,更显悲凉。
“我乃是冥地之主,手握恒尸、刀指风云,古往今来,可有敢与我比肩之人?”
疯言出口,便是狂笑,只见他朝着虚空,提刀一通劈砍,虽有所战火,但那脸上却似是泛出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风云王,你欺我无祖辈护荫,罔顾我先祖与你昔年交情。可曾想到,今日会被我斩于刀下?”
“段环山,你戏我只懂贪图享乐,将我扶上冥王之位,以为可以借此掌控冥地。可曾想到,如今你大半基业,被我冥地践踏?”
“张瑾主,你道我是目光短浅,真看不出父亲是死于你手?可曾想到,最后以为把我玩弄于股掌之中的自己,最终被我斩去首级?”
形单影只,秦镜生在这空旷大殿中踉跄徘徊,与当日受万众瞩目,在李隆基与唐翎面前领下冥王信物时相比,何其唏嘘?
在他不远处,手执兵器,依旧为他护卫的四侍摇头、叹息。
一声惊奇言语,自大殿外传来。
“你们四人,还在为秦镜生护卫么?”
言语传来,只见一道脸带面具的瘦削声音,自外缓步踏入大殿之中。
同时,三十六道身影,竟在四侍不知不觉间出现于四周,将他们与秦镜生包围其中,叫其无路可逃。
身为护卫,四侍功夫或许不是冥地顶尖,但若论眼力,却稳居前列,一眼便看出在场敌手皆身负不世修为,哪怕他们只身面对施天道、展轮回两位长老围攻,也有轻易取胜的能耐。然而纵使如此,四侍仍旧面不改色,只见金刀踏前一步,朗声回答道:“我们四人职责所在,只为保护主上周全,阁下无须以言语讥讽,有何招数,只管使出便是。”
“哪怕冥地早已荡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