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芒划下，反震荡开，如此重复。每一次锋刃劈中缺口之时，除却爆出震天巨响，阵法之中泄漏而出的四族本源却亦是逐渐增多，虽有四源四衡阵在远方极力牵动，然而随着时间推移，牵引速度竟已逐渐无法赶上，未及多时，两大主宰四周已受四族本源弥漫。

王月瑶虽未有靠近阵法缺口，但凭借感知，也洞察了本源滞留一幕，起先因破阵进展初见成效而显现的喜色竟随之渐渐褪去，俏眉略皱，似是有所忧心。盘膝坐在她身前，以魂识维系唐翎芸儿位置的九天随即有感：“你因何皱眉？”

王月瑶紧咬朱唇，脸上忧色更甚：“低估了恒族布下阵法时动用的四族本源。如今六界困灵阵逐渐破解，本源积压远胜司雷四人所能牵引的极限，稍有不慎，方圆百里皆有化为齑粉的危机。”

“本源禁技么？”

“禁技”二字再出，王月瑶只余苦笑：“想来这应是恒族尽数撤离此处，不设提防的又一原因。如此巨量的本源之气糅杂于此，一旦爆发，恐怕连唐大哥也无法全身而退。”

九天娇躯一震，随之原本自双目处流溢而出的青气再次变得凌乱：“就此打住！”

四族本源若是爆发，身处破阵中央的程咬金与肖靖必然首当其冲。对于程咬金，九天自然不会有何担忧，但肖靖安危，在她心中早已远胜自身，如今听到此等消息，又怎能继续下去？然而王月瑶依旧摇头：“九天姐姐，如今形势，已无法半途而废，否则只会让四族本源提早爆发。卢国公与肖靖仍旧难逃险境。”

“可恶！”九天咬牙切齿，“恒族，今日过后，我必将你等尽数灭除于天地之间！”

“修为不足，口气不小，看来妖体狂妄自大的本性仍旧不变。”

“六族生灵，远超千万之数，各有各性情，才显得这片天地的精彩啊。”

就在九天义愤填膺，王月瑶一筹莫展之际，背后传来了不知何人的对话。未待她们惊讶，两道身影已出现在王月瑶左右两侧。

“这丫头便是踏上天地大道之主宰么？确实有着几分资质，可惜，目光视野仍不够开阔，否则也不会中了恒族的圈套。”

“以一己之力，窥破恒族阵法奥秘，能有此成就，放在六族之中已是难得，汝又何必继续苛刻？”

贸然出现者，无视前方四族本源肆虐，依旧进行着你来我往的回话，一者苛刻，一者宽容，仿佛那令天地主宰也束手无策的将临豪杰，只不过是弹指可解的小麻烦而已。王月瑶如今虽不敢分身左顾右盼，心中却莫名生出一股如释重负的念头：“不知是何方大能降临？月瑶在此厚颜求助，望两位出手暂解困境。”

九天却是冷笑，显然已洞察来者身份：“你用不着寄望，他们若真有办法，当初也不至于被我逼得退避三舍。”

那苛刻声音当即回应：“小妖，你莫要过于自负，当初你所面对的只不过是吾等分身而已。”

“妖体九天，激将法对吾等而言毫无用处，你还是收敛心神，维系自己与六界困灵阵吧。”宽容声音悠然说道，“天地主宰，面前这般局势，你为何不以混沌吞源阵破解？”

“混沌吞源阵？”听到对方提及，王月瑶脸上又显出无奈，“确实，与四源四衡阵相比，前者更为合适，只可惜月瑶如今功力尚浅，无法如唐大哥那般收放自如，而且没有相应源石，要布下阵法更是困难。”

“天真，‘灵’并非此道专精，自然需要以源石为媒，你已踏上吾等大道，又何须那繁琐细节？”

苛刻声音语带愠气，似是在呵斥王月瑶至今仍未成大器，但另一边却似是拆台一般开口劝解：“天地主宰如今功力尚浅，无法自如发动混沌吞源阵也在情理之中。吾等倒不如帮她一把，也算是她独自探索至今的嘉奖了。”

话音落下，一只手掌已轻巧搭在王月瑶肩上，叫她体内元力猛然激荡——

随即，思绪清定，气息归平，有如一阵甘霖降下，让王月瑶体内渐现狂躁的经脉逐点逐点冷却下来。

“汝既已自作主张抢先行动，又何必与吾知会，多此一举？”

苛刻声音冷哼，随后，王月瑶另一侧肩膀也传来负重感觉，叫她脚下生出稳实难撼之力，有如受大地承载，植根其中。

“天清地浊，本是生于混沌，亦是混沌自身，踏上此道者，已成混沌一员，举手投足，皆可与天地共行。”

“神魔仙妖，凡人幽鬼，原是由混沌孕育，亦视混沌为母，归于其中，只不过是回复原态，静待再现时机。”

两句提点，一者慈祥，一者严厉，传入王月瑶耳中，直叫她如醍醐灌顶，思绪大畅，一口浊气，长吁而出，吐尽心中郁结：“天地混沌，吞源返灵，起！”

一声“起”字，虽未有任何铿锵气势，却透散着与天地共为一体的飘渺感觉，而后，四周大地竟渐渐失去踏实形相，与幻无空间相互融合，十里方圆，尽数化作浓稠灰雾，将那寥寥几道单调身影尽数囊括其中。

身陷灰雾，王月瑶并未感到半点不适，反而有种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