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里?”
屋门打开,一道瘦削身影手执长剑,已挡在芸儿面前,正是疾驰而回的唐翎。
而在唐翎身后,更是站着数十名劫后余生的镇中乡亲。
骤然见到对方出现,芸儿先是一惊,随即放松下来:“翎!你回来了?竹恒大哥他们如何了?”
“他们已经无恙。”唐翎看了屋中老弱一眼,脸显愧疚,“这般浩劫,乃是在下将之引来,唐翎在此向各位……致歉。”
刚才出言劝阻芸儿外出的老丈连忙开口:“唐翎先生,两位在我们小镇定居已有数月。今日之事,明显也非你所愿,何必如此?我们残命得救,反而要道谢才是。”
芸儿低声向唐翎问道:“翎,镇子里还有没有其他人幸存?”
“大概还有二十余人,现在都集中在孙圣手家中,应该是对方刻意留下活口,引我去救。”唐翎回答时,脸色重新变得阴沉。
方才回到小镇,此处已因冥尸肆虐而成炼狱,在感知到芸儿无恙后,他便悍然出手将镇中其余幸存者悉数救出。无奈冥尸数量众多,一时杀之不完,只得先将众人带回家中安置,亦恰好在此时拦住了要再次外出的芸儿。
芸儿曾受圣手孙存邈多次诊治身体,此时听到与他有关的消息,已不由得认真起来:“那孙爷爷现在是不是安全?我要和你一起去救人!”
“你?与我一同前去,好让我顺手分心照顾你们母子么?”唐翎罕有地向芸儿翻了一个白眼,“乖乖在这里守着,等我回来。”
唐翎虽说语气故作轻松,但芸儿也从中听出了几分认真,并非说笑,加上小镇惨状如今仍旧历历在目,芸儿虽然不敢再做纠缠,却还是脱口:“但是——”
轻轻捏了捏姑奶奶鼻子,唐翎又再以轻松语气宽慰面前姑奶奶:“放心,人质自有人质的意义,不会轻易受到加害。还是说你对为夫没有信心?”
芸儿当即气得狠踩唐翎一脚:“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胡说八道?”
哈哈一笑,唐翎已躲开芸儿的偷袭,随后,语气再次回复平静。
“我现在就动身,此处有我阵法加持,不会受到侵扰,你便留在这里照顾乡亲们。”
芸儿不语,默然点头。
孙家大宅内。
门外冥尸作祟,早成人间炼狱。然而此处却丝毫未受侵扰。尽管邪氛满布,诡异难当,孙家中人终究还是毫发无损,只是躲在各自房间内,瑟瑟发抖。而老家主孙存邈此刻正脸色铁青地招待着两名“恶客”。
“哈哈哈哈,圣手孙太医之名,镜生也曾多次听先父提及。没想到今日居然可以亲自拜见,这臭老天,原来待我冥地不薄!”
高声喧闹者,正是现任冥地之主秦镜生。此时他正轻酌着孙存邈亲手奉上的茗茶,脸上得色,只叫坐于一旁的张瑾主亦是赔笑说道:“今日正是冥王扬名立万之时,天地共证,瑾主在此先道一声祝贺了。”
秦镜生又是大笑:“若无瑾主先生相助,镜生如何能够功成名就?不过想到今日便连所谓的百年传说也要跪伏于我的面前,镜生确是有点情难自已了。”
家人受制,孙存邈可谓敢怒不敢言,此刻他铁青脸色,显然正在极力压制着心中悲怒。然而秦镜生不但视若无睹,更是出言不逊:“孙圣手,闻说你有一名孙女,年方十六,花容月貌,如今仍深居闺中。恰好镜生如今亦未婚娶,不知……”
秦无曦仍旧在世之时,秦镜生仗着父亲庇荫曾行过不少荒唐之事,惹得世人将他与段环山并称为“风流二公子”。这个称号虽有几分轻蔑鄙视味道,但当时他不仅未有反感,甚至以此为荣。后来继任冥王位置,那般行为虽说收敛了不少,也只是因为施天道、展轮回两位长老在旁监督所致。如今他将二人制伏,又自认大事将成,过往劣行自然也不会再作掩饰。孙存邈告老还乡多年,但对秦镜生的名声倒也不陌生,如何不知道他言下之意?不悦愠怒,在苍老脸容之上一闪而过:“老朽确实有一个孙儿,名唤念筝。得冥王瞩目,想必筝儿也是受宠若惊,只可惜如今她并不在家中。”
“哦?”秦镜生明显不信,“听闻孙圣手将念筝姑娘视作掌上明珠,为何今日未有将她留在家中?”
“说来惭愧,那孩子自小喜好阅览祖上医典,近年来也略有小成。月前皇上爱妃太真偶染风寒,众太医束手无策下,便请老夫回宫诊治。可惜老夫年事已高,这才让筝儿代行一趟。”孙存邈轻捋长须,一席说话不亢不卑,亦显出他对秦镜生的厌烦将至极限。
秦镜生听得,却是沉吟:“原来如此么?那不知道孙圣手是否有筝儿画像,借于镜生一观?也好避免日后在长安相见,有所误伤。”
短短几句对话,秦镜生口中称呼已自“念筝姑娘”改为“筝儿”,仿佛已认定自己必将孙念筝收入怀中。孙存邈听到,心中莫名愤慨,然而还是被另一种心绪盖过:“长安?误伤?秦镜生,难道你还要将那些邪物带到京城作乱?”
“孙圣手,此言差矣。”开口回话者,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