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儿似是对程咬金在前方开路抱有了几分愧疚之心：“咬金伯伯，辛苦你了。”

马车外的豪迈声音哈哈大笑：“不辛苦，为弟妹与侄儿开路，是一名伯伯该做之事。回头我马上传信回血海，给你们派点名医与补品过来，弟妹你可要好好调养身体，别让臭小子担心。”

在程咬金面前，芸儿倒是极为听话：“知道了。”

唐翎也难得地因此对程咬金有所改观：这死胖子原来也会关心别人啊？

“知道就好。”马车外又是一阵酒水吞咽声，“臭小子，你也快要身为人父了，记得这段时间别再随便惹弟妹生气，也别再如从前一般吊儿郎当了。”

唐翎哼哼：“那是自然。”

同时，他也在心中纳闷：我什么时候吊儿郎当了？

但程咬金并没有理会他的纳闷，继续自说自话：“唉，有道是人到三十而立，你小子也不知道度过了多少个三十，现在终于娶妻，快要生子了，俺老程高兴啊！”

三十而立，此乃凡人间流传的说法，对唐翎而言，只不过是无尽岁月中听到过的一句说话而已。但如今听到程咬金这般感慨，心中不由得也生出几分感动。是以他也不开口与程咬金斗嘴，而是轻握芸儿玉手，又给身边佳人送上一枚甜枣。

“臭小子，我警告你，孩子出生后，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而且满月酒一定要在血海设宴。嗯，洛阳风云王府虽说与你关系不大，但好歹也是你的挂名府邸，在那里设宴也算凑合。”程咬金继续叮嘱。

芸儿满脸通红，唐翎笑着为她扫开额前秀发，同时回答：“那是自然。不过我与芸儿的婚宴已在洛阳举办过，这回便设在血海吧。毕竟我与血海的关系也比较接近。”

程咬金此时已将酒水喝光：“知道就好。唉，也不知道当年的老兄弟知道这个消息后有何感想。当年‘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臭小子居然将为人父了。我敢打赌，他们听说后一定会先摆出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然后惊愕三息后必然哈哈大笑，笑个惊世骇俗，魂飞魄散吧？”

“也许吧？”

往日的老兄弟？唐翎自然知道程咬金口中所指是谁，只不过除了偷得天机、如今不知所踪的李淳风外，大宗李世民与其余的大唐开国功臣早已辞世多年，如今恐怕早已步入轮回，重新转世为人矣，与唐翎相识相知的记忆估计也早已烟消云散而来。

就在唐翎回想起当年友人之时，一股剧痛刺入他思维之中。低头一看，只见两根修长手指正使劲拧动着他腰间软肉。

芸儿正以口型重复着某一句话：“万、花、丛、中、过？”

“死胖子胡扯，你千万别信。”

但程咬金并不知道马车里又再上演惧内一幕，或许说，即便他知晓也不会就此住口：“想来也是缘分，当年世民见臭小子你孑然一身，也曾想过将自己妹妹许配给你这死人脸。甚至放话说，他的其中几个妹妹对你芳心暗许，非你不嫁？是九江？丹阳？还是长乐？结果你毫不动心，最后只接受了一个姓氏——唐翎唐翎，不得不说，这比‘李翎’顺口多了，虽然我还是只称呼你作‘臭小子’。”

“死胖子！”

一声咬牙切齿，程咬金回头看去，只见唐翎已揭开马车帘幕，走了下来，不禁好奇问道：“你这是作甚？不用照顾弟妹了么？”

“破浪掌·风平浪静藏杀机！”

也不顾余劲可能波及马车与两名车夫，唐翎毫无花俏的一掌直接印在程咬金脸上，再次将他轰飞。

然后，便是同样毫无花俏的追杀。

“我让你胡言乱语！我让你搬弄是非！别跑，让我揍个痛快！”

……

次日。

唐翎一行赶着马车，速度虽比不上往日的腾云驾雾，但终究是没有耽误行程，据两名车夫所说，他们大约可在正午时分回到镇子之中。

因口不择言被唐翎暴打了整整一日的程咬金趁途中休息时终于耐不住心中疑惑，向唐翎问道：“臭小子，你确定昨日‘借’走马车的时候，对方没有什么怨言？”

“嗯咳，应该没有。”

或许是怀有身孕，芸儿此刻仍在熟睡。唐翎早已走下马车与程咬金一同前行，面对程咬金的质疑，他的回答似乎亦没有多少底气。昨天沉浸在狂喜之中，他借车之时甚至没有去顾及别人的反应，直接扔下酬金，拉上车夫与马车便回到了芸儿身边。不过想来在高额酬金面前，对方应该也没有什么怨气可言吧？

程咬金见到唐翎这般模样，心下也将当时大致情况猜到了七八分，不禁扶额长叹：“看来百年时间，还不足以让你搞懂人情世故啊。”

两名车夫保持着沉默。

实则在心中不停地回忆着昨日情况。

当时自家老爷正要出行，他们刚将马车备好，这位容貌年轻得过分的“仙人”便已从天而降，在自家老爷面前甩下一袋黄金后说了一句：“在下急用贵府马车，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然后，两名车夫便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