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这名儒生是谁,王月瑶只觉得自己已经逐渐低落的心情又再下坠几分:“原来是杨公子,月瑶在此有礼了。”
与先前那些文质彬彬的才俊不同,这名杨公子虽然是儒生打扮,却似完全没有一名儒生应有的礼义廉耻一般,走近王月瑶时居然便要去牵她的玉手:“月瑶姑娘,相见是缘,虽在下到前方一观焰火,如何?”
王月瑶脸色微变,随即已往后退了一步,正好躲过他的非礼动作,缓声答道:“杨公子美意,月瑶在此谢过。只可惜如今小女子仍旧有事在身,请恕不能奉陪。”
“哦?”
忽闻拒绝,对方看似仍残存几分雅儒的脸上顿时泛出几分不悦,随即追问:“不知月瑶姑娘有何要事?能否让守业一同前往?或许还能助你分担一些压力。”
“月瑶正与结义兄长一同游览灯会,杨公子跟来,怕是有点不便。”王月瑶强压心中愠意,口中言语依旧保持着礼节,但用句之间,已与逐客令无异。可那杨公子却恍若未闻,只是说道:“无妨,不知令兄何在?正好让守业先做拜候,日后相处,也能省去不少繁琐细节。”
“杨守业?”
一旁的唐翎听到他这般言语,眉头一动,便已看了过去。
骤然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杨守业亦暂时将注意力从王月瑶身上移开,望向唐翎:“这位兄台认识在下?”
“杨国忠宰相的公子,在下之前略有耳闻。”唐翎客气作答,同时回忆着血海对这杨守业的记录:杨国忠长子,空有一身才学,目光短浅,心胸狭隘。
竖子而已。
血海记录,向来客观,但纵然如此,仍旧对杨守业作出这般描述,唐翎亦不得不为他定下这种称谓。
杨守业却是不知唐翎心中会如此评价自己,听闻唐翎言语,还道自己大名早已传遍天下,脸上得色更甚:“想必阁下便是月瑶的兄长了?小弟在此有礼。”
“月瑶与杨公子只是一般朋友关系,尚未到可直呼对方名字的地步,这般言语,已是失礼了,还请杨公子自重。”
杨守业从先前的纠缠至刚刚的自套交情,在言语上将自己与王月瑶的关系一再拉近,如今已是将自己当作王月瑶的夫婿一般自处,这般举止,让王月瑶心中的愠怒有点无法抑制,当下俏脸一黑,口中语气也不再保持礼仪,反而夹带起几分冷意。
或许是没有想到往日矜持文静的王月瑶态度转变会如此之快,杨守业当即呆滞过去。王月瑶也不理会他的反应,直接对唐翎说道:“风大哥,小妹知道前方有一处场所,可尽阅今夜灯会盛景,还请与嫂嫂虽小妹一同前去。”话毕,她依旧没有理会杨守业,径自领着唐翎与芸儿向前走去。
良久,呆滞中的杨守业才反应过来,再看时,王月瑶已不见了踪影。在意识到自己被佳人无视掉后,这位当朝宰相的大公子竟泛出几分火气:“可怒!区区礼部侍郎的女儿,居然敢对本公子无礼?”
“看来守业兄在月瑶姑娘面前也讨不了多少好处啊。”
一个英气十足的声音传来,之见史朝义带着随从,已不知何时来到了杨守业身边,那张俊脸上尽是幸灾乐祸的神色。
面对史朝义,杨守义倒没有了方才残余的平心静气,冷眼一瞪:“史朝义,你这次到来,是要看我笑话的么?”
“守业兄,稍安勿躁。朝义与阁下一样,方才也受到了月瑶姑娘拒绝,只是心中郁闷下随处游荡而已,没想到居然碰到了方才一幕,拜守业兄所赐,当下心情已平衡了不少。”史朝义却是不惧杨守业,出言讥讽之余脸上再泛起几分得色,直将杨守业气得七窍生烟。但未待对方出言回敬,他开口又问道:“守业兄,你可知道那名与月瑶姑娘同行的男子是何身份?”
“听闻是她的结义兄长。”
“但据朝义观察,并非如此简单。”史朝义又是一笑,“那人名叫风啸岭,自称是一名山野旅人。但月瑶姑娘家规甚严,王剑州堂堂礼部侍郎,又怎会让她与一名毫无地位的山野旅人相交?”
“那又如何?”杨守业并没有将史朝义的情报分析放在心上。
史朝义轻轻一叹,点出自己所要道明的要点:“以你我的身份地位、才学风采,月瑶姑娘皆不会假以辞色,为何偏偏会对一名山野旅人如此礼待?而且,据朝义观察,这礼待之中甚至还有几分爱慕。”
“什么?”杨守业听到史朝义的话语,几乎暴起,“区区一名山野旅人,居然能赢得月瑶姑娘的芳心?”
“若我推测的没错,月瑶姑娘的芳心早已被赢走了。”史朝义脸色未变,但心中却是暗暗得意,毕竟如今的事态正往他心中构思的方向走去。只见他言语间作牵引状,又对杨守业说道:“守业兄可曾记得,除夕之夜发生在月瑶姑娘身上的事情?”
史朝义所指,正是除夕之夜采花歹人对王月瑶出手却受擒之事,杨守业自是知道,因此史朝义随之又说:“自从那夜之后,便有坊间传言,说月瑶姑娘对那名将她救出魔掌的神秘侠客芳心暗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