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翎笑着为芸儿擦去嘴边溅出的馅料:“看你这急性子,这元宵需要慢慢地品,你看月瑶,哪有你这般窘态?”
芸儿听罢,往王月瑶那边看去,只见她朱唇轻合,只有脸颊上的肌肉显出几分轻微出动,似是在作出拒绝,也不见她作出何种吞咽动作,只是喉头微微一动,已将一粒元宵咽下:“唐大哥,这元宵外皮虽然爽滑嫩薄,却是能将内中馅料的味道完全包裹,使其无法外泄,而两者却又结合得浑然天成,一时不慎,便会让它顺势入口,与当中美味擦肩而过。这般手艺,恐怕便连宫中的御厨也没法做到啊。”
“哈哈,你说的的确没错。这家元宵摊档的老板,当年便以这份手艺,让我与一班老友目瞪口呆了半天,若不是他的另一项技艺远胜这做元宵的本事,恐怕早已被招进宫中掌厨了。”唐翎嘻嘻一笑,勺起一粒元宵送进口中,脸上已随之浮出少有的陶醉表情。
看到唐翎模样,芸儿虽然心中有点不甘,也有点好奇,当下便再从碗中勺起元宵,送入口中。经过方才两次错失,芸儿这次倒是小心翼翼,每一个动作都在细心度量和感受,待得这第三粒元宵终于下肚后,往日跳脱的姑奶奶才长舒一口气,仿佛简简单单的一粒元宵,能够使她品出百种滋味。
待得嘴里余香完全消散,唐翎的询问已适时传来:“感觉如何?”
“吃一粒元宵,比吃一碗饭还麻烦,不过为了这种美味——值得。”芸儿对唐翎作了一个鬼脸,已将下一粒元宵送入口中,继续品尝。
没有理会脸泛无奈的唐翎,王月瑶坐在一旁,也继续享用着碗中美味,恬静面容之上,似是另有感悟。
见到王月瑶与芸儿的反应,唐翎脸上无奈神色更重,不过他也没有深究,而是在自己碗中勺上一粒元宵,送进口中继续品味。就在这繁华街道边,一男二女并排而坐,身前人来人往,似是与他们完全无关。待得他们将元宵吃完,王月瑶轻轻拭去嘴角的几滴汁水:“唐大哥,这元宵美味,确是令人难以忘怀。”
唐翎却是笑笑,已打断了王月瑶接下来的说话,双眼余光已转向这元宵摊档的老板:“老家伙,你这元宵是绝世佳品,只是我没有带够银两,没有付账的打算。”
摊档老板脸容看似刚过五旬,但他的须发早已斑白,或许是日夜劳累的原因,身形已显佝偻,竟如同七旬老翁。听到唐翎发话,那双老迈浑浊的双眼逐渐变得明亮清澈起来:“这小小元宵能得到圣者青睐,小民已经是受宠若惊,哪敢要你付账?”
圣者?
骤然听到这个称呼,王月瑶一时不知所然,她虽然从王剑州口中知道唐翎乃是那闻名天下的风云王,却不知道“圣者”二字所代表的意义;倒是芸儿听到后,心中已浮起了一点惊讶——这摊档老板居然知道大坏蛋的真实身份,难道……
无视芸儿与王月瑶的惊异,唐翎继续与那摊档老板相谈:“多年不见,你这牛鼻子还是喜欢过分谦逊——闲话少说,你看我身边这位姑娘资质如何?能否得到你的衣钵传承?”
呵呵一声,摊档老板笑而不语,只埋下头去,依旧蒸煮着锅中元宵,只见他动作干净利落,一翻一搭间,将锅中元宵全数煮熟后,便不再将未煮的元宵下锅,反而是开始收拾着摊档,似是要就此歇业。
看着摊档老板的动作,唐翎算是给王月瑶定下了一场师徒情谊,爽朗说道:“那就这么定了,明日午时,老地方见。”
王月瑶却是不解:“唐大哥,这位老先生是……”
“机缘巧合,我为你寻来了一名老师。”唐翎并没有点清此刻的情况,话语间也只是敷衍作答。当然,如此举动,自然会引来芸儿的低声嘀咕:“故弄玄虚。”
“对你而言,自然如此。而且与月瑶不同,我今日带你过来,只不过是为了让你享受美味而已。”
唐翎说罢,又向摊档老板讨要了一碗元宵,坐下独自品尝,竟然不再理会身旁的芸儿,那悠然自得的模样,教这位姑奶奶已隐隐有种七窍生烟的势头。但就在芸儿即将爆发之际,他忽然想起的一句说话,已恰到好处地为自己化解了一场“危机”:“忘了告诉你,待得锅中元宵吃完后,这摊档便会就此停业,你们以后若要再作品尝,便是我也没有门路了。”
“真的?”芸儿一听,已顾不上与唐翎怄气,望向摊档老板的双目已满是求证的神色。
摊档老板轻捋胡须:“老朽在此摆档多年,求的便是能够找到一名有缘人,将毕生所学传授与他,如今目的既已达到,这个摊档自然也不用继续开张了。”
“那我还要再来一碗!”
一听这美味将从今日成为绝唱,芸儿顿时大急,递出手中空碗,便再向老板讨要。
或许是知道芸儿身份,摊档老板亦不敢怠慢,又给芸儿勺了一碗。
王月瑶细想一阵,向摊档老板行了一礼,恭声说道:“老师,不知学生能否再尝一碗元宵?”
“呵呵,你如此干脆便认我为师,难道就从不质疑我的身份?”摊档老板问道,同时也给王月瑶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