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中。
一道看似年轻的瘦削身影背靠大树,怡然而立。面前背后、左侧右顾,已有数百名敌手与他对持多时。
面前敌手此刻虽把他包围,但始终没有敢再往前踏上一步的勇气——双方之间,早已横七竖八地倒卧着无数失去意识的躯体,宣示着贸然进犯者的下场。
虽说人多,他们却无法势重,只因面前受困者虽孑然一身,但方才眨眼之间连取己方数十道性命,却是不容置疑的事实,如今众人心中,只有心中震撼衬托着同一个疑问:“此人看似年纪轻轻,居然有着如此骇人听闻的本领?”
“唉……最后警告。”受困者一声长叹,看似年轻的面容之上流露出些许不耐,随即,他轻轻俯下身去,捡起一把早已剩下半截的断剑。
“立刻离开,不然后果自负。”
不速之客并没有产生退意,原本僵持不变的距离开始缩短。
断剑在手,微光闪烁间,令受困者本就不太惹人注目的容貌显出几分冷视生死的淡漠。仿佛这道瘦削身影,早已经历过无尽岁月洗礼,喜怒哀乐尽数涤去,更罔论对面前敌手的怜悯。
下一瞬间,肃杀之气猛增——
“自寻死路。”
……
在昏迷中醒来后,芸儿尝试着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但严重的脱力感却让她不得不重新躺回地上。此时的她才发现自己依旧躲在方才那棵参天巨木的树洞里。
依稀记得,方才似乎有一帮不知名的杀手对他们展开截杀,随后,大坏蛋便将安置在这里,声称自己要去引开那群杀手。
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只记得自己双目一黑,似乎就此昏迷过去,直至现在。
她的确还留在树洞之中,唯独大坏蛋仍旧不见踪影。
莫名担忧自芸儿内心中升起,随即,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叫她双臂一撑,坐了起来。
难道——
“嗨,睡醒啦?”
一声略带恶作剧味道的呼唤自洞口处传来,打断了芸儿毫无根据的慌乱与犹豫,只见被她称作“大坏蛋”的唐翎,此时正蹲在洞口外,瘦削且平凡的脸上满是坏笑。
一声哭喊声响起,几乎是直接冲到唐翎怀中的芸儿眼泪全数抹在大坏蛋衣襟上。只是过了一阵,哭喊慢慢转变成抽泣,再转变为粉拳擂打在胸膛上的闷响。
“你这大坏蛋!吓死我了!”
不对!
过了一阵,芸儿终于回想起问题所在,猛的抬头,瞪视着脸上略带冤枉的唐翎:“刚才你打晕了我。”
唐翎没有直接回应芸儿的兴师问罪,脸上坏笑依旧——尽管他只将这种表情展示于芸儿面前:“为了引开那班杀手,我唯有出此下策。再说,我不是说了没事么,难道你不相信我?”
“怎么可能相信,他们起码上百人。”
唐翎现在已是一脸得意:“只是上百人而已。”
“哼!我不管,你惹我生气了,现在我肚子饿!”
“小的明白,姑奶奶稍等,我刚刚打到一只野兔,正要料理。”
“哼哼!知道就好。”
入夜。
唐翎熟练地料理着一只即将要成为二人果腹之物的野兔。芸儿蹲坐一旁,三分期待七分焦急地等候着已被褪毛洗净的野兔在并不旺盛的篝火红烧下慢慢变成焦黄色。微风吹过,诱人的香气随之传来,惹得她不禁轻轻地拍打唐翎的肩膀,似是在催促。
“姑奶奶在上,还请品尝。”
唐翎发出一声略带无奈的轻轻责备,干脆利落地扯下一只兔腿,递给芸儿。
芸儿却未曾动手,任由唐翎将兔腿握住,自己竟是张口就咬,吓得唐翎连声劝阻:“小心,烫。”
只可惜芸儿并没有听到这句劝告,只听到一声痛哼,刚烤熟的兔腿已教她无从下嘴,摸着被烫痛的嘴巴,芸儿再次向唐翎投去代表“生气”的目光。
“咳咳,刚烤熟的,你也不怕烫。”
朝夕相处多年,唐翎如何还不知道芸儿心中所想?苦笑着撕下一块肉,轻轻吹了几口才再次递向芸儿。
芸儿一口咬过,泄愤般咀嚼同时,还倔强地回敬唐翎:“谁叫你让我等了这么久……”
“好好好,再来一块,已表在下诚意忏悔之心。”
一句未毕,唐翎又撕下一块兔肉,塞到芸儿嘴里,随后又是一阵咀嚼声。
在将几乎一整只野兔塞进腹中后,芸儿坐在篝火旁边默不作声,似是在回味方才兔肉鲜美,忽然,她对唐翎眨眨眼。
“又想到什么鬼点子了?”
唐翎对此刻的芸儿再熟悉不过,每次吃过晚饭,她总喜欢找点“新花样”,以免在睡前感到无聊。
“我想到那棵树上。”
芸儿指着的是远处一棵可称作“参天”的大树,在这一片无法考证岁月的密林中,那棵巨木依旧显得分外醒目。唐翎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回应一句:“又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