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莫离委屈大哭,“真是个没礼貌的家伙!我与他,可也算是共患难一场,便算他不喜欢我,但我们总归也是难兄弟吧?我还剜心头血救他……”
“啊?”灵儿惊叫,“你怎么把心头血剜给他?那可是连自己至亲都不能随意给的!你为什么要给他一个陌生人?”
“他救了我嘛!”莫离咕哝着,“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身上又有寒症,我若不以血相饲,他定然活不成!”
“这等薄情寡义之人,让他死好了!”灵儿轻哼,“殿下对他那么好,又生得这般美貌,喜欢他,是看得起他!他给脸不要脸,忒讨厌了!殿下你既被他拒绝了,今晚宴席,便不该让他参加,让他一人闷在屋里,好生回味去吧!从今往后,奴婢让所有人都不搭理他!住着我们的,吃着我们的,命还是殿下救的,居然敢拒绝公主,实是太过份了!”
莫离听到这话,哭声渐停,抽噎了一阵,她闷声开口:“灵儿,你这样的想法不对!你不能这么想!”
“哪里不对了?”灵儿不服气反问。
“虽是我救了他,他也的确住在我们这里,但是,他先救过我的命,我原该回报于他!”莫离哑着嗓子,语气却极认真,“不,便算他之前没有救过我,只是单纯的承了我的恩情,我也不可以胁恩求报啊!更不用说,还是要人家以身相许的那种报恩!”
“你换个角度想一下,若你被一个男子救了,那男子垂涎于你,想要娶你为妻,但你并不喜欢他,却要被他一次次骚扰,你不会觉得腻烦吗?”
“可你是女子!他是男子!”灵儿反驳,“不一样的呀!”
“怎么不一样了?”莫离摇头,“难道因为我是女子,我是公主,便拥有强迫别人的特权吗?不,我若那么做,就是一个地道的女流氓!我才不要做流氓呢!”
灵儿闻言失笑:“殿下,你本来就是个女流氓!”
“呸!”莫离伸指掐了她一下,顿了顿,也忍不住笑:“是啊,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便做坏人,也要坦坦荡荡的坏!我今晚若不演这场戏,只顾着自己的情绪,哭哭啼啼的,再不搭理他,大家肯定就会多想,觉得是他欺负我,他身为一个被我救的客人,岂不是处境尴尬?”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他尴不尴尬?”灵儿撇嘴,“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呢?”
“我自己有什么好想的?”莫离嘀咕着,“无非就是装模作样,虽然难受,但我是在自己家里,跟他可不一样!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我这个在家的人,哪能欺负一个遇劫失忆的人呢?那也太不厚道了!做人嘛,就得厚道点儿!”
东凛听到这里,眼里忽然起了雾。
这个小丫头,瞧着粗枝大叶的,没想到心思竟如此细腻!
能在这般情形下,还全心全意为对方着想,她真是个善良贴心的好姑娘!
可这样的好姑娘,他却只能辜负了……
他低下头,忽然不忍再听下去了,一时又为之前自己因她“不在意”而生出的幽怨羞愧,堂堂七尺男儿,还是一统四海八荒的什么劳什子战神帝君,心眼比针尖还细,还不如一个小姑娘!
思忖间,莫离的声音还在继续,“其实做不成有情人,做朋友也挺好的呀!有这么好看又有本事的朋友,多拉风呀!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朋友多了路好走!朋友……”
她说到一半,忽又悲从中来,搂着灵儿的脖子低泣:“呜,我不想跟他做朋友,我想嫁给他……”
她哭得娇软可怜,东凛听得血脉贲张,恨不能立时奔到她身边,将她紧紧搂在怀中,柔声安慰!
然而,走到门边,想到自己即将面临的一切,到底还是又顿住了。
他将头重重抵在门,双拳紧攥,努力压抑内心澎湃的情感。
门外,莫离的哭声细细,渐行渐远,却是被灵儿哄着劝着,扶回了寝殿,伺候她歇下了。
东凛松了一口气,也躺下来发呆,耳朵却下意识的捕捉着她殿中的动静。
自从功力恢复后,他的五感也渐变得敏锐,功力愈精进,五感便愈敏锐,此时哪怕前后院相隔甚远,只要他运气调息,依然能将那边的动静尽收耳底。
他听到灵儿悄步离开的声音,似乎莫离睡着了,但她的呼吸声不对,好像还是一抽一抽的。
东凛竖着耳朵听了片刻,终于意识到,莫离还在哭。
莫离正一个人捂在被子里偷偷摸摸的哭。
今日哭得太多了,她自己都觉得羞愧,可眼泪不听她的话,说来就来,完全不受控制,方才她明明都很累了,打算好好睡上一觉,可才刚闭上眼,那人的面容便又浮在脑海,挥之不去,拂之不掉,往事如针,一针针的刺着她,叫她难以安眠,一时又气哭了。
“你这个讨厌鬼,讨厌死了!”她呜呜自语,“我都要睡了,你就别来入梦了好不好?你又不喜欢我,干嘛老来我梦中?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不行!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对了,我的忘忧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