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无可能!”他闷吼一声,扬手拍向张雪韵头顶,“孤看是你入魔了!居然敢在这里妖言迷孤,孤要将你打入恶渊,叫你永生永世都不得复生!”
“打死我,事实也在那里!在你的脑子里!”张雪韵本想籍此事邀个功献个宠,顺便再保条命,却没想到萧凛说话不算话,她不由恼羞成怒!
“不管你信不信,她就是入魔了!还是疯魔的魔!为了给族人报仇,她早就杀红眼,不管不顾了!”她厉声尖叫,“你觉得这幻境之中的残魂是她,但实际上,这缕残魂,对她来说,只是自己最厌憎的那个自己,是因为与你相爱,招来灭族之祸的那个罪魁祸首!她恨死那个自己,自然要让她受尽折磨!折磨越深,痛便越深,痛越深,她便能记得更清楚,才能更好的向你复仇!而不是一味沉溺于情情爱爱!”
“她恨她自己,也恨她的亲人吗?”萧凛咬牙,“她的亲人可是无辜的!”
“怎会无辜呢?”张雪韵咕咕怪笑,“她的亲人,对你满满的景仰崇拜之心,在他们眼里,你就是天境至高无上的神灵!他们对你顶礼膜拜,知道莫离与你相爱,非但不阻止,还乐见其成,喜笑颜开!哪怕是眼睁睁的看着你屠戮了整个灵猫族,他们仍难以置信!这样的亲人,你说,是不是也该好生折磨一番?”
“胡扯!”萧凛怒不可遏,“你这简直就是歪理邪说!孤绝不信你所说的这些!绝不信!”
吼叫间,他双掌用力拍出,“咚”地一声,张雪韵被一股巨力掀起,重重撞在墙上,脑浆崩裂而死。
然而萧凛仍觉不解恨,他双手挥动着,一遍又一遍的将她卷起,再重重摔出去,摔到最后,张雪韵骨骼尽碎,全无人形。
李如风在外听到动静,吓了一跳,急急冲进来,见一向冷静自持的萧凛,此时红着双眼,狠虐张雪韵的尸身,吃了一惊,忙问:“殿下,出什么事了?”
萧凛不答,继续在那里挥掌,直将张雪韵摔成了一滩烂泥,又将她的幽魂撕得粉碎,与尸身一同消弥在地牢的烂稻草丛中,方气喘吁吁停手。
李如风见他一头一脸的汗,忙掏出帕子递给他。
萧凛接过来,在脸上胡乱擦拭着,恨不能将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也一并擦除了。
可惜,擦不掉。
他颓然扔下帕子,靠在了地牢的栏杆上,痛苦的闭上双眼。
“殿下?”李如风见他如此,不由得胆战心惊,“您到底怎么了?若不然,属下扶您回寝殿休息吧!”
萧凛摇头:“孤没事!你先出去!让孤一个人待一会儿!”
李如风犹豫了一下,还是听从命令,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他的身影才刚消失,萧凛的身子便像条软绳似的,从栏杆上滑下来,抱着头,瘫坐在地上。
不知坐了多久,他方又重新抬起头,理理衣裳,拍了拍身上的泥污,深吸一口气走出去。
李如风听见脚步声迎过来,看到的,是面色如常的萧凛,清冷,淡漠,平静。
仿佛刚刚他看到的那个人,并不是萧凛。
“差人将里面收拾一下!”他吩咐道,“孤去苏府了!”
……
汩江江畔,鹰嘴崖。
成功渡江的苏凝独立于悬崖之端,张开双臂,缓缓闭上双眼,将十六年前那个血腥雨夜的场景,又细细的回忆了一遍,尔后,毫不犹豫的向后倒去!
“王妃!”
虽然事先苏凝交待过,叫他在一旁袖手静看就好,虽然他明知道,以苏凝的异能,莫说是鹰嘴崖,便算有十个鹰嘴崖的高度叠加在一处,她亦不会有事。
但看着她这么直直的往后倒,他还是不自觉叫了一声!
面前却已没了苏凝的身影!
他冲到崖前察看,赫然发现,崖下的瘴林,不知何时,竟已被江水淹没,江水以惊人的速度暴涨,不过是眨眼间,竟已涨到了悬崖边上!
齐铮跟着苏凝,也见了不少稀奇古怪之事,但此等场景,到底还是未曾见过,下意识的往后跑,跑到一半,忽觉不对,拧头一看,不由惊呆了!
只见原本汹涌的江水,此时仿佛被冻住了一般,结成一眼望不到边的冰面,冰面光滑平整,光可鉴人,天空与镜面连为一体,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镜。
而那天空之镜上,一人凌寒独立,正是苏凝,她的头微仰着,也不知在看什么,一切都似静止了,风声涛声皆不见,眼前心里,便只有这一面无与伦比的镜子。
那一瞬间,齐铮的心里也一下子变得极为安静。
他盯着那镜面,看到自己的影子映在上面,寂寥,空旷,孤单,心中杂念全消,脑中却似有无数画面急转,竟是将自己这半生的经历,匆匆的过了一遍,只要他想,每一年每一月每日似乎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他甚至还看到了自己幼时埋在草丛里的一只木剑。
那是只有他才知道的秘密。
现在居然被这镜子照了出来,如许清晰,好似自己回到那一年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