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四个当然是」江清浩脱口要答,说到一半,却又沉默了。
其他两兄弟也不约而同沉默了。
他们四兄弟不是一条心。
虽然他们此时遇到难解之事,都聚到了江清川身边,但是,这么多年在江家,他们相处得很糟糕。
别说四个人一条心了,他们四个人,能生出八十条心
幼时为了逃避苏氏的惩罚,他们遇事互相推诿,互相指责,明明是亲兄弟,却天天窝里斗,打架口角那是家常便饭
苏氏给他们立了条规矩,让他们相互监督,互相检举,检举者有功,下次若是犯错,便可以免受处罚。
为了这一次豁免权,他们也没少举报自已的兄弟
没办法,苏氏的惩罚太可怕了
动不动就关祠堂旁的小黑屋,屋子里连扇窗都没有,也没有床铺,只有冰冷坚硬的泥地。
在这样的地方,连着饿上两三天,只许喝点水渡命,遇到炎夏或者严冬,更是难熬。
然而更难熬的,还不是这些上的折磨,而是精神上的摧残
小孩子都怕黑,都畏惧鬼神。
偏偏祠堂中供着的,是江家几代人的牌位
晚间这里空寂无人,常能听到鬼哭狼嚎,便算是年纪最大的江清川,都吓得尿过裤子
至于其他四小只,就更不用说了
为了逃过这种惩罚,他们之间检举互掐,基本已达到白热化,后来便是兄弟相殴,打得血头血脸。
后来父亲从边境回来,这种梦魇般的日子,才算彻底结束。
可是,那只是形式上的结束。
事实上,这梦魇自始至终一直停留在几兄弟的脑海中,从来就不曾真的消失
尤其是年纪较小的江清景,到现在一听苏氏发火,就止不住的直哆嗦
兄弟四人回忆完往事,心里的迷雾,愈发浓重了。
「大哥,对于苏离所说之事,你怎么看」江清羽压低声音问,「你你可有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你既然这么问,想来,也发现不对劲了吧」江清川不答反问。
江清羽被他戳破心事,十分惶恐,下意识的往周围看了又看。
「她没过来」江清川看出他的畏惧,苦笑道「你只管说便是了」
「我那时年纪太小了」江清羽咕哝着,「我其实不太确认自己记忆中的事到底有没有发生过就是一直觉得,没生苏离之前,母亲不是现在这个样子那个时候,母亲好爱我」
「你也有这种想法吗」江清浩激动道,「我记忆里的母亲,也是这样的我记得我幼时特别贪吃,胃口也好,你们一天吃三顿就饱了,我却要吃上四五顿才行母亲生怕我饿着,就让厨房做了一堆点心零食备着可后来她从老家回来,不光不给我准备零嘴儿,还故意饿我」
江清浩说到儿时之事,满腹心酸难受,眼泪都快掉下来。
「饿的感觉太难受了」他吸吸鼻子,看向江清川,「大哥,那年你带三弟回外祖母家的事,是我举报的」
「居然是你」江清羽大怒,「好你个江清浩你知不知道,大哥的腿疾,就是那时候落下的母亲疯一样打他,把他的膝盖都打肿了之后又关黑屋子,三天不给吃饭大哥差点因此死掉了」
「对不起」江清浩苦着脸道歉,「真是对不起我那时真是饿得疯魔了」
「那你也不能这么做啊」江清羽抬手就要打他,被江清川拦住了。
「行了,你就没举报过他吗」他叹口气,「后来他饿急了偷了
母亲的银子出去买吃的,被你瞧见了,报给了母亲,你忘了母亲当时是怎么罚他的吗」
江清浩忆起当时情形,高举的手颓然放下。
「我怎么不记得」他满面羞愧,「当时母亲罚他吃饭,吃饱了还得硬往肚子塞,塞得他胃出血,足嚎了一天一夜」
「她可真狠啊」江清川忆起当年情形,心中又是凄凉,又是愤怒,「那时阿浩才五六岁,还是个小娃儿呢他叫得那么惨,她装模作样的请了大夫,可那大夫却说治不了」
「后来还是大哥你偷跑出去,请了大夫来,我才侥幸活下来」江清浩拧着眉头苦笑,「如今想起来,大哥,我们儿时,是一直在受她的虐待啊」
「这是虐待吗」江清景小声道,「不是管教吗」
「你见过哪家的母亲,这么管教自家的孩子」江清川反问。
「我我不知道」江清景慌慌摆手,「我只有她这一个母亲,我又没见过别人家的母亲待孩子是什么样儿但我记得母亲说过,惯子如杀子我们幼时顽劣,她给我们立规矩的,不是吗」
「就没有这么立规矩的」江清浩怒叫,「我当时疼得快死了,我哭着求她,她都不理我她根本就不爱我」
「可是」江清景还说什么,被江清羽打断,「所以,你直到现在,还是觉得她没有错,对吧」
「我」江清景缩缩头,斯斯艾艾道「父母不管有没有错,都不该我们为人子的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