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将治病时的情形在脑中细细过了一遍,愈发觉得江清歌更像那个打下手的人z
就比如诊脉时,最先动手的,肯定是那个婢女。
她会为江清歌诊脉作准备,比如,为病患挽袖擦手拭面之类的,之后江清歌才会再上手。
但婢女所做的那些,有时真的没什么必要
安阳被自己的发现惊呆了,坐在那里发了会怔,就在这时,一声痛苦的「哎哟」声响起,却是太后醒了过来。
何太医轻舒一口气,抹了把脸上的汗,道「谢天谢地,太后您可算醒了」
「母后,您感觉怎么样」安阳忙上前问候。
「疼」太后眉头紧皱,「腿还是疼」
「太后的腿生了病变」何太医安慰道,「微臣已经开了药方,让人去熬药汤了服了药汤后,痛感会减轻许多」
太后对他的话很不满意,「只是减轻,不能根治吗」
「这个怕是很难」何太医讪讪答。
「对你自然是难」太后轻哼,「对清歌来说,就很简单了」
「微臣无用」何太医跪地顺势甩锅,「微臣这就去找江姑娘来给姑娘瞧病江姑娘是妙手仙医,定能为太后解除病痛」
说完,拎起医箱,脚底抹油。
太后看不上他。
他也真是不想接手太后这个烂摊子
谁治坏的病患谁负责
他是个无用的,但他能看出来,就太后眼下这情形,除非江清歌真有什么神能,让她再度康复,不然,情况会越来越糟糕
安阳看着何太医逃也似的身影,哭笑不得。
「母后,您能告诉儿臣,江姑娘平日里是怎么给您瞧病的吗」她问。
「那还怎么瞧」太后恹恹道,「跟别的大夫一样,望闻止切那一套但她可比太医院那帮废物强多了不管我哪儿疼,只要喝了她的符水,很快便好了灵验得不得了如今我可是离不开她了你快让人把她找回来我这腿还是疼得难受」
「此番找她怕也无用了」安阳轻叹,「方才你疼晕过去,她喂你喝过符水了但是,并没有什么效用」
「这怎么可能」太后不信。
「这事,儿臣岂会撒谎」安阳摊手,「就是因为她应付不了,这才请的何太医对了,母妃,这段时间她给你瞧病,可有带着那个黄脸小婢女」
「什么黄脸小婢女」太后明显没什么印象,「我只记得那个脸白手巧的,叫什么珑儿」
「除她之外,还有一个特别羞怯的」安阳道,「之前一直给清歌打下手的那个」
「打下手的」太后想了想,总算想起来,摇头道「这段时间,都是清歌带着珑儿进宫,那个蠢物没来她上次来时,非要我戒掉甜食,一点都不许吃,你也知道的,我最好这一口,哪能戒得掉清歌说少吃一点也无妨,她倒好,斩钉截铁的,说一点都不许碰还说什么甜的水果都吃不得,还有什么油炸之类的也不可,还让我戒酒总之废话一大堆,搞得好像她才是大夫似的我腻烦得很,当场训斥了她,让清歌不许再带她进宫」
安阳默然。
看来,她的猜测没错。
江清歌身边的婢女,才是真正诊病的人
可这个人,会是苏离吗
安阳歪头使劲想了想,可惜,除了记得那婢女脸黄,什么也记不起来。
不过,这倒也在情理之中。
若是江清歌让她代替自己诊病,肯定会要求她越普通越好
只
是不知道苏离这个真千金,为何会甘心站在江清歌这个假千金身后。
安阳想到近来京中的传闻,又想起老朱的话,联想起苏氏的诸般异常,眉头皱得更紧了。
其实,她早就觉得苏氏不对劲了。
她跟苏氏是同龄人,幼时也常在一起玩闹,关系还算亲近,只是算不上投缘。
她在深宫中长大,在宫规中浸润十数年,言行举止有板有眼,绝不逾矩,时日久了,也不喜那些出格之人。
但苏凝却偏偏是个跳脱出格之人。
寻常闺秀嫁人,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唯有她特立独行,执意下嫁江斐,引得京城人议论纷纷。
她也不喜她这般行径,渐渐断了来往。
苏凝知她有疏远之意,也不刻意逢迎,之后十数年,都是见面点头寒暄几句的交情。
但忽然有一天,她像转性了一样,莫名变得热络起来,每次见到她,都是各种奉承赞美,那谄媚之姿,连安阳自己都觉得肉麻难受
然而当安阳跟她谈及过往之事时,她却又语焉不详,颠三倒四,好像根本就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以前的苏凝,活泼欢快,快人快语,喜欢热闹。
虽然已是几个孩子的母亲,却还像个少女一般爱玩爱闹,对宴会中踩低拜高攀比炫耀之类的事,从来都是嗤之以鼻。
她交朋友全随自已喜好。
喜欢的,对方便算是贱奴她也照交不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