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数都是因为银子”苏老夫人苦笑,“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忽然开口向我要银子,每次数额都很巨大,动辄万两,我想着她家中孩子多,江斐俸禄又不算多,许是有点紧巴,是以每要必给可后来她要的愈来愈频繁,我渐渐便有些撑不住了苏家人口众多,也是靠俸禄活着的,都给了她,苏家又如何过”
“再者,单是日常生活,又哪里需要花用那么多银子我可是把自己私库里的银钱都给她了有一次,她再要,我便多说了两句,让她量入为出,俭省一些,她便开始生气大闹,吵吵嚷嚷得,让大家连年都没能过安生”
苏老夫人想到这些旧事,心情愈发郁结。
“那她又为何跟二婶争吵呢”苏惊寒看向周氏。
“也是因为钱”周氏回,“她不光向母亲要钱,家中每个人都被她要遍了大家都觉得她有点奇怪,想着她是不是被什么人骗了,好心多问几句,她就变了脸,跟我们算帐,说她以前买给我们多少东西,又值多少多少钱,如今她遇到了难处,父母兄弟皆不肯相帮”
周氏说着叹息不已:“我总觉得,从那时起,她就开始性情大变了”
“那时,是哪时呢”苏离一直侧耳细听,此时忙追问。
“好像就是生了你之后吧”周氏看向苏老夫人,“母亲,可是那一年春节开始要的钱”
“应该是吧”苏老夫人点头,“不过,事隔这么多年,我也记不清了”
“那祖母可记得她生我时的情形呢”苏离追问,“其实我到现在我不太清楚自己是被错抱的便算她跟李梅同时生子,那也不可能在同一屋子里吧所用的襁褓,也绝对不可能一样吧应该很好认的,不是吗怎么就抱错了呢”
“具体的情形,我也不清楚”苏老夫人摇头,“那一年先帝重病,太子遇刺,朝局动荡,朝中诸皇子人人都想继承大统,五龙夺嫡,各自举兵,烽烟四起,京中乱成一锅粥,人人自危,你母亲不得已,再带着你回你父亲祖藉暂避谁想行至陈州县郊时忽然动了胎气早产,不得已,才就近选择一处农户生产当时我们远在边城戍边,整日里也是战火不断,时局混乱,书信不通,过了差不多有大半年时间,才辗转知道你母亲的消息”
“那之后呢”苏离追问,“可有发生过什么异常之事”
苏老夫人想了想,摇头,又看向周氏:“老大家的,你记得有什么不对劲的事吗”
“没有”周氏摇头,“那年因为战局紧张,我们未能回京但买了许多南境特产送回京城啊,对了,那年小姑没有回礼这算不算一件特别的事”
“算”苏离继续问,“除了没有回礼外,她还有没有其他异常”
“这个”周氏努力想了想,又想起一件事,道:“她再没有给我们写过信对,就是从那年起,小姑与我们的通信中断了她以前可爱写信了,有时一月能写上好几封她写信也颇是有意思,虽然相隔数千里,我们却整日里用书信拉家常但生过你之后,一直到现在,都再未见过她一点墨迹了我后来有问过她,她说是兵乱时伤到了手”
“伤到手”苏离一怔,“可她的手很好,没有任何问题啊”
“那就是她的托词了”周氏轻叹,“她不想给我们写信了”
“她的字写得如何”苏离又问,“她喜欢写字画画之类的吗”
“当然喜欢啊”周氏回,“她的书法绘画乃是一绝呢是母亲请了大家自幼教习的是吧母亲”
她看向苏老夫人。
苏老夫人点头:“是我生了五个儿子,才得她这一个女儿,自是宝贝得跟什么似的一家子都是粗蛮武将,我便一心想着要将她培养成琴棋书画皆通的大家闺秀她也颇有灵性,琴棋书画,无所不精”
苏离听得惊心动魄:“可是,据我所知,她在家中从未写过字,更未做过画至于琴棋二项,更是从未见她与人对弈过,也未见她弹过琴”
“这怎么可能”苏老夫人一怔,“你母亲惯爱这些,时常以书画琴艺自娱,怎会忽然弃之不用你是不是搞错了”
“我很确定”苏离笃定道。
她在侯府一年多,对苏氏自有孺慕之思,是以时常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最其码在这一年间,苏氏从未写过字,也未作过画,琴更是碰都不碰不对”
她忽然想起一事,脱口道:“她屋内根本就不曾设过书案更没有琴和棋倒是放了不少绣花架她平日里最常做的消遣,便是绣花了”
“绣花”苏老夫人惊呆了,“她怎会喜欢绣花她最讨厌绣花了之前我要她学,她被针扎了很多次,气得在院子大哭,后来我就不逼她了,怎么这会儿又以此为消遣了”
“若如祖母所说,她的绣技应该极差才对”苏离道,“可事实正相反,她的绣技绝佳她绣出来的东西,便连京中最出色的绣娘都要赞一声好呢”
“怎会这样”苏老夫人和周氏对视一眼,俱是惊疑万分
苏离心中却已有了一个模糊又大胆的猜测
“祖母,舅母,你们说,她会不会已经不是母亲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