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江边,立着两道身影。
一着紫袍背长剑卖相不凡,一赤手空拳气势甚雄。
二者好似约定好了一般,相隔两丈而立,并未动手,只是蓄势,衣袍无风自鼓,使得一个个观潮人拍手叫好。
“娘的,这俩人怎么这么熟,好像在哪见过?”一牵着劣马,头发杂乱如同茅草窝的中年汉子滴咕了一句,继而双眼大瞪,低声骂道:“他娘的,这不是前两日在城门楼下,听一个老瞎子讲的吗?”
要说这一段日子,江湖中传的最广的,便是新剑神在东海和王老怪那一场惊世之战。
东海大战不过一日,那新剑神,也有人称剑鬼,一剑开海两百丈斗王仙芝的事迹,便已传遍大江南北。
混江湖的,要是对这甲子难遇的大事还不知不闻,直接拿块豆腐一头撞死得了!这可高兴坏了那些说书先生,以往耗费几斤口沫撑死撑活不过赚几个铜板,如今只要往死里吹那些新剑神一剑东来是如何威风,那些牛气哄哄的剑修,指不定就扔过一块碎银子来。
剑修大气也有大气的理由,二两银子换腰板挺直,不贵!
紫衣敢令江湖客,你们那些练枪练刀练棍的,可行?
后来见有些小娘子也对这新剑神上心,这些说书先生又往死里吹那紫袍剑神是如何个风流倜傥,俊雅不凡,起初还有几个厚不起脸皮来的说的比较含蓄,后来见这女儿家出手比那些耍剑的还阔绰,一个个也顾不得什么脸面,只恨千百年来读书人说的词太少,翻来覆去不过是天下无双,宇内仅有几个词。
估摸着观战人聚集得差不多,足够自己出手,两位侠客潇洒纵身一跃,踩着江水各显神通起来。
一众观潮人满堂喝彩,东海之上那一战没亲眼看到,眼前这一幕也不差,不是?
尤其是那用剑的紫衣客,精心准备的剑招叫人看的眼花缭乱,唬得不好门外汉一愣一愣的,恨不得当场便磕头拜师。
江湖前辈诚不欺我,果然耍剑有前途!
听闻喊声、叫好声愈发震耳,江上二人斗得愈发卖力。
出来混图个啥?
还不是为了名声?
不然为啥有旱路不走非得走水路,有船不乘非得湿了衣摆去踏水?
今日过后,保管他二人能给自己起个响亮的名头,诸如惊天剑,碎浪拳。
恍然人群中发出爆呵,原来是那剑客一剑斩出,无风起浪,一线浪头将赤手空拳的汉子淹没,浪头去而不减,直拍岸边,将数个醉心观看的人拍到在水中。
娘咧,能打得这等惊心动魄,这剑客果真是高手!即便是比不上那位名头最盛的紫衣剑神,也相差无几吧?
熙攘的江边,一个小圈子和众人隔开,圈外守着三人,一个虎背熊腰拎着一根卜字大戟,一个面如冰山手持猩红长枪,还有一个是个面瘫的独眼瞎子,只是瞧上半眼便知道不是好惹的。
难得被世子殿下没有当骡子当牛使用的舒羞,一双手抱在汹涌的风景上,朝着江中各显手段的两人暗骂一声土包子,满脸鄙色。
别提那些指玄、天象境界的高人,她这不入金刚境的女子都看不上这蹩脚的打斗,哪怕是连她最瞧不上眼的瞎子杨青风,收拾这俩武艺平平的人,也只需要三拳两脚。
舒羞目光又转向世子身旁的那袭紫影,自怨自艾。
这武功高得吓人的公子,咋就不解风情,对她举止丝毫不逾矩?就不能学一学没半点儿高人风范的李淳罡?她这床上一十八般武艺就不想试一试?
世子殿下用胳膊肘捅了捅景舟,乐呵呵道:“要是让这在江中比斗的二人知道,名声炽热的新剑神就站在江边观战,那二人不得灰熘熘夹着尾巴在地上挖个缝钻进去?”
世子殿下又想到了禄球而用鹰隼送来的密信,那些“江湖老前辈”,以道听途说获取的小道消息,东缝西补,再结合自己的阅历,差点儿将自己身边这位在东海之上与王仙芝打得天翻地覆的新剑神讲出花来,什么那新剑神是吴家剑冢私生子,也不知怎的领悟了一套绝世剑法,十六入金刚,十八岁入指玄,持一柄古剑,挑翻了吴家剑冢云云。
景舟一笑了之。
老道魏叔阳摸着颏下那缕山羊胡子,看的颇有兴致。
谁还没初入江湖年轻过?当年听闻李剑神的事迹,他不也照葫芦画瓢做了许多此时回头一看皆荒唐的事?
只是这江湖静寂得太久了,久到一代人白了头,久到后辈不知前辈风采。
别说王仙芝双手对敌,这天下第二人与人交手,已经多少年不曾见了?
江湖这么大,热闹点,挺好。
相比灰衣老道的闲暇,被拿着当侍女一般对待靖安王妃裴南苇,则是浑身香汗淋漓。前面沉甸甸的风景本就叫这两次登临胭脂榜的王妃纤腰不堪重负,走起路来未免有些沉重,何况她小手还拎着一个较有分量的盒子,盒子中装了两坛酒。
禄球儿说过一句话,世子殿下听着有那么几分道理。这女子就跟他养的鹰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