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差徐瘸子那听潮湖里的鱼,一尾能赶好几尾。
一条红烧,一条火烤,再来两条炖汤,至于酒嘛,寺里总有些不守戒的和尚。
今日报国寺内有一场王霸之辩,此时时间尚早,还未开始,不过报国寺墙外卧龙松下的树荫中,早已坐着几个有侍女侍奉的公子哥,谈论着王霸之道,十分惬意。
隔着卧龙松稍远些的地方,陈锡亮牵着小叮当徘徊不已。
今日来这报国寺,他却不是为了王霸之道辩论,而是想碰碰巧,是否能再遇到小叮当嘴中的紫衣公子,好当面道谢。毕竟在江南道,辩论这种可使名声大噪的高雅之事,寒门弟子绝无参与的机会,单看报国寺门前守着的几个沙弥便知,若无身份,连寺门都不得入。
过了两盏茶的功夫,报国寺寺门大开,有资格参与曲水流觞雅事的士子纷纷入寺,身份与身世不够的寻常士子,则是凑个热闹,在寺外晃荡。
在这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高雅之地,穷书生与小乞丐无疑是碍眼之人。几个都留在寺外的士子对这穿粗布衣衫的陈锡良指指点点,直言不讳此人也不会去照照镜子,报国寺乃是江南道的清谈圣地,他门这些小有名气的士子都进不去,何况是这连书童都无的寒门狗?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小乞儿怯懦懦站在陈锡亮身后,低声道:“陈哥哥,咱们去一边好不好?”
穷书生笑着摸了摸小乞儿的头,拉着小乞儿又往外移了移。
站了一会累了,陈锡亮拉着小叮当坐下,对周围的议论置若罔闻,从袖中掏出一本颜色泛黄的书翻看起来,刚翻动了没几页,小叮当便站了起来,拉着他手,喜道:“陈哥哥,就是那公子。”
穷酸书生起身,顺着小叮当的手指看去,只见迎面走来三人,其中一人着紫衣,持玉扇,贵气逼人,想来便是那治好小叮当病的人。
隔着几百步,李淳罡便听见报国寺前的喧嚣。
老剑神撇撇嘴,对这些寺前的读书人实在看不上眼,讥讽道:“文人相轻这臭毛病,再过一千年也改不了,尤其是读书人杀起读书人来,比谁都肯出力气,那才是心狠手辣。”
景舟望着迎面走来的书生道:“朱门理学害人不浅,圣人大道可不是闭门造车,这些读书人九成九扭曲了圣人大义。张夫子门生编撰而成的圣贤书,虽是道理讲尽,但书生气难免又重了些,想只读书做到修身利人,难!”
老剑神哼哼两声,懒得再说那些书生。
姜泥限于功力,听不真切,不禁转头看向李淳罡,问道:“这寺内有大事?”
老剑神捏了捏耳朵,不屑道:“读书人能有个屁大事?除了耍嘴皮子别无他事,今日里面有王八论。”
王八论?
姜泥听的迷迷糊糊。
景舟瞥了一眼纠结“王八”字眼的小泥人,笑道:“是王道和霸道的辩论。儒家尊王贱霸,法家反其道而行之,王霸之辩,不如说是儒法学说之争。”
景舟替姜泥缓缓解释着,陈锡亮已经携着小叮当来到三人跟前。
“谢过公子之前出手相助。”陈锡亮重重行了一礼。
景舟轻轻一拂,将其托起,道:“不必多礼,别以为我是什么好人,出手帮你身边这小乞儿祛除旧疾,也掺杂着别的心思。”
书生身子一僵,这公子说话竟如此坦诚!
姜泥鄙夷一声,似乎是嫌弃便宜师傅“高尚”的品质。
老剑神在一旁看不下去,所幸将头扭过去。姜泥这丫头,未免心思太简单了些,好坏皆写在脸上,这辈子,十有八九斗不过徐凤年那一肚子鬼心思的兔崽子了。
不过忽略掉心思,只看性子,这傻丫头还真有些像自己,他这大半辈子,不就是这德行?
管什么虚与委蛇,他李淳罡做事说话,从不在意世人的看法。
景舟打量着眼前这书生片刻,笑吟吟道:“可愿意进寺辩论一番?”
书生面无表情,只是紧了紧手中书,点了点头。
报国寺门前那些指点陈锡亮的士子,虽说的肆无忌惮,但眼力劲还是有的,看到那紫衣华服的贵公子带着陈锡亮缓缓而来,无疑有些忐忑。这些人虽然对寒门中人不留余力抨击,可对大族中人,却摇尾乞怜,哪怕豪门中人放个屁,这些人都大口嗅几下,拍着手说屁是香的。
这紫衣公子不会替那寒门狗出头吧?
几人揪心了片刻,见那紫衣服公子不理会自己几人,朝寺门走去,这才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报国寺门前的两个沙弥毕恭毕敬将景舟一行人迎了进去,不少徘徊在报国寺门前的人看到这一幕,纷纷猜测那紫衣公子是何身份。
见寒门狗和斗鸡眼老头随着那紫衣公子进了寺,先前忐忑不已的几人,心里又酸溜至极,那陈锡亮进去也就得了,毕竟还是读书人,可那独臂的糟老头,跟马夫一般,凭什么进去?
此时报国寺内人声鼎沸,叫好声连连不断,寺内临湖的地方,亭台楼榭都挤满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