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服老人面色一僵,显然是被说到痛处了,只能短促地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短暂沉默后,他又不甘心地开口道
“你呢,提比斯,你难道愿意接受现在的格局”
“我等净身会传承漫长岁月,自成一派,在民众中受到广泛支持爱戴,从未有什么并入议会的荒唐事情况且,下达命令的还是一个杀人犯,一个杀死了上任会长的杀人犯”
“隆巴底那个男人企图杀死一位普通的婴儿,已经被现任会长绳之以法闭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还有你们也是,不要像被抢走了食物的狗狗一样,你再怎么狂吠也是夺不回食物的。”
“在现今的规则中,那个孩子就是被认定为普通人,你们如果还有一心半点尊重规则的念头,那就必须服从议长的判断。”
冷漠环视,被提比斯视线扫到的白服纷纷低下头,咬牙切齿,心有不甘。
提比斯很清楚这些人的想法,还有他们渴望的东西。
隆巴底异人的孩子那种事情听起来挺关键的,但实际上根本无关紧要。
重要的是,面子。
面子
没错
就是面子。
脸面。
对于任何一个由人构成的组织来说,无论是社群,国家,宗教,甚至是非官方指定的暴力机构脸面脸面从来都是最重要的招牌,是其统治组织成员,扩散影响力的基础。
规则,强制力,暴力机关,诸如此类的东西都只是辅助,唯有组织本身的面子才是维系其存在的核心,是整合人精神的强有力磁石,定海神针。
人习惯于屈从权威,服从有名望的组织,他们通过这样的步骤简化或放弃思考,组织所宣传的东西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人们的信仰。
组织所宣传的东西包括它们的面子本身,对于身处组织中的人而言,这些东西就是美好的希望,盼头,只要遵从组织的命令便能获得好处,获得安全,裨益,获得对美好未来的保证。
反过来讲,失去面子的组织不能再被称为组织,当他们的面子在民间社会不再成为“正确”的代名词时,便会被民众抛弃。
对于净身会成员而言,它们的组织在亚瑟的强制命令下被迫拆散,就连会长隆巴底都因莫须有的杀人罪死于非命,长年以来辛苦经营的威严丧尽。
此时此刻,净身会众好似普通平民一样站在拥挤的人群中,舞台的聚光灯移到了以亚瑟为首的议会众头顶,大家关注的焦点是新任议长而非净身会。
这样下去,净身会将会逐步失去曾经的特权,沦为议会下属部门的代号,湮灭在历史中。
猛虎之所以是猛虎,不单单是因为它的强健身躯,尖牙利齿,还因为它有一身充满代表性的绚丽花纹,那花纹使其他动物恐惧畏缩,花纹本身便是老虎的面子,它恐吓对手,使老虎避免了许多无谓的战斗。
倘使剥离了这层花纹,老虎就不再是能呼唤起恐惧的存在,失去辨识度,只是大一号的老鼠罢了。
“听着,待会儿谁都不准添乱,谁要敢在议长讲话的时候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直接默认为与我净身会断绝关系”
提比斯低沉的声音传入到在场的净身会众耳中,每个人心中都是一惊,哪怕是温和的保守派,多少也感到有些不满。
纵观净身会历史,恐怕还没有出现过如此怂包的会长,居然为了安全忍气吞声,任人宰割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软弱无能,毫无进取心,是个不堪大用的废物”
没有人回答他。
嘴角勾起,提比斯转过头,眯眼看向走向看台的人,眼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不合作的态度只会加剧我们与民众的隔阂,想要书写自己的规则,首先必须成为规则的一部分。”
“如此想来,我们加入到议会中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五十步外,亚瑟也注意到了提比斯的视线,他抬起头,冲对方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甚至向他招了招手。
提比斯向他微微鞠躬,点头致意。
见到这一幕的人心中一动,不禁开始浮想联翩。
不管怎么看,两个人的关系都相当融洽,私下里应该是好友。
至于他们本人怎么想
至少在提比斯看来,在公众场合装成一副和谐友爱的样子总没有坏处。
看呐
新任议长与净身会领袖相处融洽他们是多年的挚友这样的传闻流传出去,下面的人也不
大好冲突,毕竟顶头上司都是朋友。
亚瑟和自己应该是一个想法才对,想要博取名望,树立面子招牌,就必须先做好宣传工作,笑脸相迎。
“我亲爱的提比斯,我最坚定的拥护者,志同道合的友人,你果然来了,抱歉,事先准备耗费了一点时间,让你久等了。”
“哪里哪里。”
提比斯双手握住亚瑟伸过来的右手,用力上下晃以示真诚。
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