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西沉,余晖收拢。
几颗星子蹦上砂石般粗糙的远天。
大漠辽阔无垠,唯有孤城四平八稳地端坐其上,高出地面一大截。
人们自发地上到城墙,在各个要道架好重机枪和迫击炮。
猎人,粮商,厨子,军火商,杂货商,投机者,雇佣兵。
不同职业的人们齐心协力,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备战工作。
男人一枚一枚地弹夹里塞子弹,半天不说一句话。
女人穿着军靴的脚踏在城头,生姜似的手指夹着雪茄,在那里吞云吐雾。
食者燕北迟迟不出面,反倒让人们抛弃以往的成见,自发地联合起来,共度难关。
当外界压力大增,共同敌人出现的时候,人就会前所未有地团结在一起,一致对外。
前所未有的强烈危机感逼着他们这么做。
不得不这么做。
吃,或者被吃。
很简单的一个问题。
在所有人的最前方,两位年轻人一站一坐。
他们面朝着入夜的天空,还有天幕下涌动的黑暗。
起初出现的声音。
声音,声音,声音。
声音仿佛具有某种宏观的实体,汇聚成拥有巨大力量的浪潮,以其不可抵挡的态势淹没地面,跃上高空。
渐渐的,黑压压一片厚重的深色紧跟着声浪向前涌动。
激昂的兽吼鸟鸣响彻天地,比发请期还要疯狂。
急不可耐
迫不及待
逃离或是追逐
逃亡或是围猎
大地在发抖。
那种数量,让人怀疑荒凉的大漠是如何生出如此多的生物的。
千奇百怪,各从其类。
头上长角的马背负着甜甜圈状的兔子,旁边是并排滚动的五腿狮子怪物,直立行走的猪,长鼻曳地的鬣狗。
背生五色水果糖的白色蠕虫时不时从地里钻出来,往复几次之后被一只长着大量手足的鸟叼走了。
狈虫冲过去扑杀蜜罐羊,没跑几步就被磨盘大的巨蹄碾平,陷入地里十公分。
食潮向前行进的途中,混乱也在其内部翻腾。
自相残杀
物竞天择
弱小的生物被逐步淘汰,凶猛的怪兽变得越发强壮嗜血。
可以想见,等到这些怪物冲至人口密集的聚居地,剩下来的只怕都是些穷凶恶极的怪兽
城墙上严阵以待的人们看到这声势浩大的食潮,表情变得相当难看。
这些野兽眼中并没有沿途的食庄,它们只是被驱赶着往某个方向逃命
即使如此,燕蒸郭仍然有可能被冲垮
等待的时间是如此的让人感到煎熬。
数十分钟后,原本远在天边的兽潮已经近在眼前,视力良好的猎人们甚至能仅凭肉眼看清怪物群中正在发生的事情。
“甜味兔,看门狗,布耶尔,屠夫,战争巨怪,反骨罗刹,钟楼妖这么多食材”
猎人们眼中亮起一丝火烧的贪婪。
巨响震天。
他们的腿在发痒发抖,脑子却止不住地想到美食。
“干他哔的”
“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等干完这一票大的,老子发了,就回南边成家”
“干怕他个吊哔”
他们大声呼喊着,互相打气,试图发泄心中积压的情绪。
“砰”
没等冲在最前面的怪物进入有效射程,就有人迫不及待地开了第一枪。
短暂的停顿之后,仿佛起了连锁反应一般,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开始扣动扳机,向着斜下方倾泻火力。
血花四溅,残肢乱飞
拥挤着向前涌动的兽潮陷入了局部的骚乱当中。
大量的生物不是死于枪械的扫射,而是在抢食尸体的过程中被杀死。
无序的进食过程大大延缓了这一块食潮的前进速度。
“咻”
四枚人头大的炮弹螺旋飞出,穿透空气,钻入兽群腹地,把死字写在这些疯狂野兽的脸上。
“轰轰轰轰”
四朵绚烂的橘红色蘑菇云升腾而起,浓浓的烟雾到处蔓延,疯狂挤占着野兽们的视野。
无数弹药泼出去,每分每秒都在消耗大量的食币。
人类用积累下来的能源和机械的劳动换来大量生物的死。
他们只要花费一些时间,就能借由工具放大自身的劳动力,诛杀敌人。
一枚子弹,操纵机床做出了可能只要一秒。
算上采集材料和多道加工程序所花费的时间,如果一枚子弹蕴含的劳动价值是10秒,它葬送掉的是一头和人类差不多体型野兽剩余20年的生命,那时间上的耗费比就相当离谱,大约是6300万比1。
人类花了十秒钟用来制作一颗子弹,无智的野兽就要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