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城塞。
破碎的玻璃穹顶之下。
黑发黑眸的男人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抱起沉睡中的少女。
伸手,轻轻拭去女孩眼角的泪痕。
亚瑟端详着女孩的睡颜,眉头微皱。
他很苦恼。
如果用偏向理性的视角来分析这种苦恼,那就是六成的担忧,两成的焦虑,还有两成无助。
治愈空瓶症的线索已经断了,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阿卡迪亚的遗迹中还留存有相关的记录,而这简直是大海捞针。
就连包括昌格纳在内的纯粹升格者们自己都没能真正解决空瓶症。
这世上真的存在治疗的办法吗
哪怕亚瑟能够跨过道德的约束采用昌格纳的做法,为安妮掠夺来其他人的,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他有种预感。
如果自己不能在短时间内取得突破,那可能安妮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女孩的昏迷不仅仅是受到了仪式的影响,更多的还是因为空瓶症。
不可逆的剥离,人格崩解。
思念的熄灭。
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难道又要像过去一样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悲剧在自己眼前发生,什么都做不到
什么都做不到
废物
我和废物有什么区别
亚瑟牙关紧咬,双手微微颤抖,眼中闪烁着强烈的不甘与痛楚。
以亚瑟的属性强度,哪怕怀里抱着的是一块巨石,他的手也不会有分毫颤抖,但偏偏是身体很轻的女孩让他感受到了无以伦比的重压。
这重压几乎要扭曲他的视线,让整个世界都严重倾斜失真。
该死的别这样啊,我真的会哭出来的
安妮
“请不要哭泣。”
一声温柔的安慰自西面八方传来,从亚瑟心底响起。
“你还有一个办法可以拯救她。”
“我可以帮你。”
亚瑟猛地抬头,举目四望,原本柔软的表情迅速变得冰冷暴虐。
“谁”
“给我出来”
亚瑟非常清楚自己刚才没有在自言自语。
为什么这个声音能和我形成对话
它在偷窥我的内心
如果说有什么生物能越过亚瑟的精神防线直接看到他心底所想,那多半能随手按死他,亚瑟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但
但他现在正处在极度紧张的边缘,只要有一点火星都会爆炸。
无论来的是什么神仙魔佛,亚瑟恐怕都会冲上去拼命。
只要一涉及到自己真正在意的事物,人就很容易乱了分寸,这一点哪怕是亚瑟也难以避免。
他毕竟只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
“请不要紧张。”
“亚瑟,我们曾经见过面。”
“只有我能够帮你。”
“相信我。”
这声音是
恍惚间,一个青涩少女的面庞浮现在亚瑟的脑海。
爱丽丝。
爱丽丝凡提法瑞斯。
那个已经被侵蚀体占据了身体的孩子。
是光人来找我了
不,不可能。
先不说光人会不会像这样和自己说话而不是埋伏袭杀,光是凭着直觉,亚瑟都本能地得出了结论对方不可能是侵蚀体。
“来我这儿。”
“亚瑟,我是爱丽丝。”
“你必须相信我。”
“到我这来。”
犹豫了两秒,亚瑟一咬牙,抱着安妮转身走出了大厅。
最后,他还是选择听从那个声音的指示。
人在最绝望的时候,哪怕是一根稻草,看起来也像是粗壮可靠的依仗。
抓住它。
活下去,走出困境,战胜困难又或者迎来终末。
向前。
向左。
下楼。
左转。
开门。
下楼。
一路穿过几十扇大门,走过几十条走道,亚瑟像是着魔了似的在城塞的迷宫中行走他现在完全就是在凭着一股冲动在疾走。
这里很大,一路上却根本没有见到过活人。
在进入会议室之前,亚瑟就已经将所有的侍从全部放倒了,现在这座城塞里还醒着的人只剩自己一人。
五分钟后。
亚瑟来到城塞的地下四层。
这里黑黝黝的,仅有的几盏可可灯挂在房梁上,样式古老,完全不像是这个时代的造物。
木质的地板阴冷潮湿,散发着淡淡的霉味。
与上层完全不同的环境。
哪怕是亚瑟刚来的时候,这一层也没有任何的侍卫存在,估计是个堆放杂物的隔间。
“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