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银白色的头发流泻在地,双手撑地以示臣服。
这一刻,她仿佛抛弃了大领主的尊崇地位,变成了一个纯粹的女人真的是这样吗
不,这绝不可能。
离得最近的亚瑟最是清楚不过,因为这个女人的心率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一直都很平稳
她迫切地想要活下去。
活下去,完成她的愿望
为了保全性命不惜抛弃尊严,忍辱负重,堂堂皇室竟像个女奴一样跪伏在男人面前
这不是任何人都做的来的事情。
“”
“喂。”
亚瑟的语气变得冷漠。
伊丽莎白怔了怔,刚想抬起头时,亚瑟已经先一步坐了下来。
坐在满是灰尘和血污的地上。
“别摆出这种懦弱的表情了。”
“哪怕你是装的,我也有可能误会了你的本意,最后把你杀掉。”
伊丽莎白的身体僵了一下。
“您,您在说什么我不是很明白”
“我最讨厌的就是软弱的人,上的软弱姑且不论,心灵上的软弱实在是丑陋的令我作呕。”
“伊丽莎白,你不该是这样的人才对。”
“你还有必须得去做的事情吧”
“高屋也好,你也好,那些为你奋战最后献出生命的士兵也好你们都有为之拼搏的事情。”
“你的眼神都是这么告诉我的你还不能死,你不得不活下去。”
听到这里,伊丽莎白终于是放弃了伪装,她直起腰,在保持着跪坐姿势的情况下仍然展现出凌然高傲的气质,仿佛她仍然高坐在神辇之上。
矛盾而奇妙。
“亚瑟,你究竟想说什么”
看到伊丽莎白的反应,亚瑟不禁满意地笑了。
“告诉我吧,你不惜做到这一步的目的是什么”
“我一直很好奇。”
“你抛开生养你的皇家远嫁到边境,又杀死了你的丈夫,杀死的你的儿子,不会仅仅是想攫取布隆提娅家的权力吧”
亚瑟伸出手,温柔地撩开伊丽莎白额头上的头发。
四目相对。
“我”
“我想做的事情”
伊丽莎白紧紧咬着牙齿,十指攥入掌心。
亚瑟平视着眼前的女人,眼皮一跳,手指不自觉的抖了两下。
这是怎样的一种表情啊
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表情。
在过去的军旅生涯中,亚瑟曾经见过类似的人。
前一刻还过着幸福的美满的生活,紧接着就被荒谬的战争扫入流浪汉的行列。
眼睁睁看着挚爱被杀死,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拖着残疾的身体,无助地跪在成排的小土堆前哽咽。
也许一小时前,他还和心爱的家人围坐在餐桌边吃饭。
塑钢科技制作出来的战争机器可不是冷兵器可比的,直面兵器的人乃至国家会瞬间蒸发,什么都留不下来。死去的人连正常的坟墓都不会有,能做出衣冠冢就不错了。
幸存下来的人遭遇了如此不合理的对待,精神已经彻底崩溃了。
他们只要看到军人就会产生憎恨,即使把头砍下来,那双眼睛里的狂怒与憎恨也不会熄灭。
曾经有个和亚瑟一起的新兵被这样的眼神直接吓到失禁。
但是
和眼前的伊丽莎白比起来,那种仇恨的等级还是太小儿科了。
究竟经历了什么事情才能把人扭曲到这种程度
“巴巴罗萨”
“巴巴罗萨西斯法利亚”
“只有那个男人不能原谅只有那个人绝对要死”
“死”
“死”
“万箭穿心”
“五马分尸”
“凌迟处死”
“我苟活到今天的全部意义,就是亲手终结那个男人罪恶的生命”
伊丽莎白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地下室。
士兵们纷纷摘下头盔,一脸愕然,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们跟了伊丽莎白这么久,多多少少也察觉到了她向外扩张的念头,这对于一个大贵族而言只是恰到好处的野心,帝国中有不少的贵族抱有同样的想法。
只是没想到,这种逆反的念头居然会是源自对亲身哥哥的怨恨。
亚瑟沉默了一阵,随后站起身。
他向伊丽莎白伸出了手。
银发的女人怔怔地看着亚瑟的手,一时间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很好。”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如此憎恨巴巴罗萨,但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也许我早应该听莉安娜的,直接过去见你,这样一来也没有这么多麻烦了。”
“你说什么”
“怎么,我说的话很难懂吗”
亚瑟笑着把伊丽莎白从地上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