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每隔片刻便有碎裂之响传进柳家各堂口弟子们的心间。
山内,从东南到西南,三十多座阵基各处,一波一波的弟子被抬出阵位,又接着有新一波的弟子填充进去补足阵元。
“三师兄,求求你,我上个月所有的劳获都给了你,你换个人吧,求求你”
“少他妈废话,快点进去。”
“下一个,快,顶上”
乾方此时和史膺站在位于总指挥楼不足一里的一处辅楼外,盯着那一具具被抬出来皮开肉绽的尸体,眼角抽搐。
他再年轻些的时候,也曾经历过几遭攻伐战乱,死伤见的多了,可从来没见过像今天这样做为守山一方都损失如此惨重的局面。
史膺受柳江虎所请出来督战以备不时之需,观览各处,袍子内无法被人看到的目光时不时往总指挥楼上正负手而立的柳江虎身上瞅一眼。
见乾方双手攥握颇为紧张,似长辈教诲般偶尔解释两句
“你以往怕少有经历这种拼斗,不知其中要害,闲来无事,我便将之说与你听”
乾方连连点头,他离开山门久远,久未受那师父点拨,此时有这位冒牌老人愿意开口说两句,也能缓解一下作内应的压力。
总指挥楼上,柳江虎抬头望着远方的屏障目色愈发阴沉,良久后低头瞥了一眼那正在教导自家徒弟的史膺,便回了楼内。
乾方只沉默听着史膺讲说,心中愈发惊骇。
他听的自然是这些守山弟子们正在经历的残酷遭遇,也不知这位秋冥子前辈出身何处,竟然对其中细节仿若亲身经历过一样。
说这每逢修真界大小势力攻伐战乱,双方之间大致有五类杀斗过程,分别是器物、术法、阵法、谋算和气运之争。
其余的不论,当下柳家守山这些弟子们经历的是阵法这条路上的煎熬。
阵法者,天地气局之掌控也,包罗繁多,用处数之不尽,但算在人手里,最常见的就是攻山和守山。
攻山的方式大类有两种,从内从外破坏,外破多用力,内破多用谋算,用力破,比拼的就是个资源消耗问题,资源包括人力、物力、财力和算力。
守山的方式也有两种,人守和阵法自动运转,守山当然要比攻山容易,因为守山的过程中大半部分是可以靠灵石灵脉驱动阵法自行运转,节省很多人力。
虽然说守山容易,但万千年来,还没听说过哪个小门派守山敢直接放任不管的,都是多用弟子门人分罗阵位看守,哪敢有丝毫托大,因为低阶灵地根本支撑不起军阵攻打。
这里面牵涉的问题主要是,低阶阵法没有阵灵,无法自动衡量防守敌人攻击需要消耗多少灵力,用的少了一下子就被人定点破了阵位,用的多了又急速损耗灵石灵脉的寿命。
所以必须要有人站在各个阵位去控制操护,有了人为的操控,这阵法就变成了活物,敌人用了多少力气,你看着多用一些灵力去承受住,一波防守就算完事。
很多散修以为操弄阵法简单的很,其实不然,这里面条条框框多的厉害,稍有不慎就会累及队友、毁派灭门,哪里是随随便便就能上手的东西,乃是真真切切能与炼器、练气、符咒等大道比肩的行当,非常考验专业之力。
若是不然,当年赤龙门刘三抖也不会被花时间研究阵道连累,修为提升缓慢以至争杀手段匮乏而丧命。
而眼下,这千叶山的护山大阵撑死也就四阶下品,笼罩撑盖起来的山头广阔宏大,所需要的人手自然也多,人手多有好有坏,好的一面是人多力量大,阵法更精准灵活,坏的一面自然是消耗也大。
消耗因何而起呢因敌人而起,敌人攻势凶猛,己方自然需要出更多精力人力,让阵法更灵活去撑起各处的灵气屏障承伤,外加这地元青木大阵只能转化防御五行之力,敌人从巳时以后到午时将过的这段时间,借助阴雷和阳雷催发的雷属力量攻山良久,多少次局部阵位破碎激射来的霹雳灌入守阵弟子身体里。
不皮开肉绽还有天理么。
这还只是守阵,如果是双方在外捉对攻伐轰炸,没有灵脉和固定阵位承接传续灵力,就得人力十成十的来做灵力传输通道,那场面何止是皮开肉绽,一次攻杀承受,稍有不慎,单个修士顷刻间就能被抽成人干,死的不能再死。
实打实的在拿命补位置。
史膺继续讲着他以前经历过的一些事情,人们的各种死状都被裸的说出来,乾方越听越难受,心头直发毛。
“呃啊”
“快躲开,该死的,迅速补位”
“阵破了”
“破你娘,撑起来”
说着说着,二人头顶一声雷音轰隆劈来,直接把身边这座辅楼炸塌一半。
柳江虎火急火燎飞出来补上阵位,接着几名弟子急速从别处赶来刹时间撑起头顶斜空那丈余宽的窟窿。
似这种事半个时辰内已经发生了六起,柳江虎一言不发又回到指挥楼内。
乾方被史膺护持闪至一旁,二人不再低声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