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头一点点数,全案卷宗,分毫不差,证据严丝合缝,时间谨慎,证物明确,不敢说绝对没有猫腻,反正起码以玄奘的眼光,是看不出任何问题。
但是这就尴尬了,“啊这……”
玄奘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又说道:“那么本县有何天灾,需要抢险救灾?”
“大老爷,您来这个……”师爷又呈上来几卷卷宗。
玄奘打开一看,里面桩桩件件,都是这些年来长安县受灾年月与救灾情况。
“那……”
“咳,大老爷。”师爷在旁边捋了捋山羊胡子,凑到玄奘耳朵边上小声说道:“您想想这是什么地方,再问,要不咱容易丢华严太师的脸。”
玄奘的脸“腾”地红了。
师爷这一说,他才想起来。自己这是什么地方?长安县!天子脚下,皇城根外,天下第一县。
能有多少普通文书话本里的赃官污吏、自然灾患没处理掉啊?
那些个贪赃枉法纵然就是有,也应该小心翼翼地潜藏在水下,按照一定之规来运转,起码能表现的不影响大体百姓的生活。
否则哪天皇帝出门蹓跶,看见治下百姓这个德行,当地的官员有几个能活的?
以前还则罢了,在那些个世家门阀的统治之下,老百姓基本就不算是人,都是既得利益阶层的利益共同体,皇帝看了顶多让把这些平民拖走别碍眼。
但现在?
是怕华严手中剑不利吗?
玄奘站起来对着师爷深施一礼,“师爷,请教我。”
“诶呦大老爷,您可折煞小人了,小人能有多大能耐,能教大老爷?”
师爷左右看了看,这才凑过去小声说道:“您呀,不如先看看地方县志,然后下去走访上天,了解一下本县的风土人情,实际情况,然后再像个法儿出来,推行实施。
小人多句嘴,这天子脚下啊,一动不如一静。如果一时半会大老爷想不出什么好的新法子来,咱就先不动。地方官能让地方政事平稳运行,百姓安居乐业,这就已经是大功一件了。
您是长安县县令,还是太师门徒,在这天子脚下,还怕有功劳别人注意不到,官儿升不上去么?这地面民生,治理的不是什么山石树木,这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呐。”
“诶!”玄奘闻听此言,仿佛醍醐灌顶一般,面前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玄奘越想越有道理,又问道:“这位前辈,那么敢问如若我要是有了什么想法,又该如何实施呢?您也说了,这地面民生,治理的都是活人,我一拍脑瓜决策容易,要是有错,苦的可是治下百姓。”
“嗯,这个嘛,既然您问了,小人也就斗胆说上两句。”师爷看玄奘是个属于把人命放在心上,不是那种年少成名,拿别人不当回事的熊孩子,心中还是满意,于是就多说了两句:
“您呐,有了想法没问题,但是不知道怎么办,可以先在咱们府衙里面实行起来嘛,咱们受点折腾不要紧,关键是能看出效果来。”
师爷两只手揣着拱拱手,“然后啊,我看您可以花点钱,招募愿意来参与实验的地方,在咱们县里开辟一个试点村,每月每户有多少补贴,作为他们来试用新政策地补偿。
要是您对自己的能力和想法有信心,大部分的政策都是好的,到时候这个试点村一步快,步步快,再往后呀,哪怕没了银钱补贴和政策倾斜,也有的是人抢破头来争抢一个试点村的户籍。
那么同样的,咱们再以此类推,一些试点的学堂,是不是能叫实验学堂,试点的医疗所,是不是也能叫实验医院,到时候啊,‘实验’这个词,可就成了众人争抢的好东西的代名词,也成了您的政绩不是?”
“诶呦,师爷,高啊,您是高人呐!”玄奘当时就服了,站起来对着师爷深施一礼,“敢问前辈尊姓大名,之前是何出身?您这等大才,不应该沦落到当个师爷才对呀!”
“我这算什么呀。”
师爷笑着摆摆手,“小人当年就是后土大王军基层军队里的一个文书,有幸呀上过杨大王,也就是咱们当朝国朝的老祖,太师大人的师父,您的师祖两节大课,做过一点基层的工作而已。
现在转业来到地方上,我也没考过功名,先当个师爷干着呗。反正朝廷对咱们这种部队转业的文职还有各种补贴,每个月好几十两银子,不开玩笑,比大老爷您俸禄都高。
我还不用担着一县之责,没事也不用加班,周末就喝酒钓鱼,打牌吹牛,晚上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朝廷再要给我升官我都不干。”
玄奘听完第一个念头:原来师祖这么厉害;第二个念头:这师爷当年是个老兵,只听了师祖两节大课就有如此卓见,我师父天天跟师祖一对一上小班课程,是不是脑子瓦特了?
第三个念头:有没有可能是我师父教的不错,我自己脑子不行?第四个念头:这师爷的待遇怎么这么好,破官儿突然有点不想当了怎么办?
但是没辙,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