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米思的嘴里、耳朵里堵满了污浊的垃圾和草根,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他听到的那个声音,一个轻轻的声音响起来,让詹米思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根稻草,救命的稻草
“你,需要,帮助吗”
这个声音在詹米思的耳膜轻轻颤动,很真实,又很缥缈,很清晰,又很遥远,从一个地方猛地传到耳边。
詹米思奋力仰起头,睁开眼睛仔细听,可是声音响过后,再没有任何声音,除了污泥在不断下陷的轻柔的撕裂声。
“救,救我”詹米思确定自己一定听到了声音,他夹杂着嘴里的污泥与垃圾、草根,大声的吐字不清的喊叫起来,他激动地喊叫起来。
詹米思的半截手臂扎在空气中,幅度很小的乱舞着,他已经看不清楚眼前是否有人,看不清楚说话的人的方位,只是在耳朵的嗡嗡声里期待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好长时间,自己发出去的声音,都没有回音,这让詹米思又开始绝望起来。
“我能得到什么呢”终于,就在詹米思的情绪低沉到快要崩溃的时候,那个声音又响起来。
那个救命的声音,是真实的詹米思高兴得流出了眼泪。
“钱,钱,很多钱”詹米思费力的吐出这几个字,他相信钱是最能让人动心的东西,何况自己手里最不缺的就是钱,哪怕是10个亿的巨额。
“我是一个拾荒人,可我,并不缺钱”那个声音依然没有动心,仿佛钞票对他来说不及眼前的一堆污泥和垃圾一样。
“很多,钱,10个亿都给你”詹米思吃力地说,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是贪婪的,他不相信自己手上这么多的钱,还打动不了一个人把自己救起来。
“10个亿,还跑到这里来,跟我抢饭碗”詹米思听出来,这是一个沙哑的声音,沙哑的有些艰涩的话,却让他不知该怎么回答。
“10个亿,我有什么都,给,给你,让,让我,活,活”又一口污泥灌进了詹米思的嘴里,他断断续续的,着急的吐出这几个音符,然后除了“嗯嗯”就再也吐不出什么字出来了。
空气沉默着,也凝滞着,绝望地沉静着,更像是一种沉寂
仿佛几个世纪过去了一般,慢慢的,污泥淹过了詹米思的鼻子,鼻腔里面很快灌满了污泥,詹米思拼命睁大眼睛,想要再看看一眼这美丽的、留恋的世界一眼,可他,只是看见了一片黑暗。
“啪”一声,怎么,有亮光那人没有走绝望中的詹米思心里又升起了希望,顺着一丁点的光亮,他看见了一双眼睛,一双像鹰隼一样的眼睛,他就这样盯着自己,仿佛要看透自己内心所有的东西,又仿佛是在做一个重要的决定一样。
“噔”的一声,一根长长的棍子挥了过来,带着一股苍劲的风声,向詹米思头顶打过来。
“完了死定了”詹米思心里长叹一声,他闭上了眼睛。
可是,只有风声和污泥的溅落声,棍子落下来并没有打在自己的头上詹米思疑惑的睁开眼睛。
“抓住棍子”那个声音又响起来,这一声,感觉却是那么的亲切,那么的光明
“既然你选择活着那就意味着失去”詹米思听到了这句话,但是他不管不顾了,他只是用只露在外面的半截手掌去寻觅、触碰那个棍子,终于,他的指尖终于够到了这根棍子,这根救命的棍子,他用尽全身的力量抓住了它,慢慢把身体的重量撑在手臂上,然后让手腕拽住了棍子,慢慢把自己的头从污泥里伸了出来。
詹米思不知道的是,此时,就在距离垃圾场不远的云河,一艘粉色的游轮上,船上有一个女人,一个穿黑皮裙的女人,此刻正在疯狂。
在一层层的水雾中,一个孤独的女人,一个穿着皮裙的抽烟的女人
刚开始皮裙女人扶着船弦,眼睛望着云河,一支接一支地抽烟。她的头发被风扬了起来,连同她吐出的烟雾。
一会儿,河岸上几个人慌慌张张地跑上船,他们与女人急急地说着话,女人就开始发火,她扔下烟,使劲地抽着每个人的耳光,抽得她自己都精疲力尽的时候,她蹲在了船上。
皮裙女人抱着头,开始伤心地痛哭
她是舒晓梅,别人都叫她“小蛇”小辈们称她为“蛇神”
是的,舒晓梅叹口气,她的一生就是蛇的一生
四十年的杀手生涯,身边的朋友或是敌手,一个一个地死去,而她到现还依然活着,这本身就是蛇神一样的传说
其实,舒晓梅心里并没有这么想。
在海州,干了40年到现在50多岁的年纪,依然在做指尖舔血的杀手工作,对自己来说,更是一个笑话
其实,舒晓梅心里知道,这些都是自已执意要求的。
因为,只有她自己明白,她是为了一个人,为了爱护他,保护他,成就他
这个人,就是舒晓梅的儿子,詹米思
没有任何人知道,詹米思是她的儿子,在海州,在云州,在小组,乃至詹米思自己
只有舒晓梅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