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意识不到这样做不妥呢?
就算制作祈福牌是必须完成的任务,他也没有能混淆视听,用其他血代替自己的血的本事,但他怎么也不该在做过这些事后还毫无察觉,认为做祈福牌很“简单”!
“当时……是手工师傅一直在我耳边说话。”蓝无晃了晃脑袋,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仔细回忆,引来了虞幸的注视。
“当时,每去一个地方,都会遇到不同的手工师傅,教我们用血浸透木牌的是个中年人,编织挂绳和流苏的是一个女人,书写墨字心愿的是个老人。”
“他们都只一对一教学,有人在房间里学习时,其他人只能等在屋外,听不见屋里的任何声音。”
蓝无摁了摁太阳穴:“我进去的时候,不管是哪个手工师傅,离我都很近,我本来也是提防着他们的,不知怎么渐渐都完全没有防备意识了,任凭他们几乎就在我耳边教我怎么做。”
“再然后,不管他们怎么说,你都觉得顺理成章,不是大事?”虞幸歪头。
“……嗯。”蓝无点点头,“其实知道这样做不对,但是提不起反抗的兴趣,好像有个声音在说,不对就不对,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张羽面上闪过一丝屈辱:“我感觉我就像推理小说里被反派几句话就催眠,然后成为主角团队的定时炸弹的那种傻子。”
蓝无:“……”谢谢你,那我也是傻子了呢。
“再说说那镜中女鬼,我之前听你们说,手工师傅那有一面镜子,你们必须和镜中女鬼讨要到她的一缕头发,才能开始做挂绳流苏。”虞幸点点桌面,“而女鬼脾气古怪,总是莫名就生气、高兴、难过,但总会是个好说话的,磨一段时间总会把头发给你们。”
“现在你们告诉我,她图什么?”
蓝无哑然。
“一个女鬼,连攻击都没有,就算生气也只是不想给头发,呵,那还真是大善鬼。”虞幸嘲了两句,“还有个更离谱的因素,张羽。”
被点名的人一哆嗦。
“你来说,女鬼最不对劲的一点,是什么?”
张羽迅速回忆了一下和女鬼交流的全部内容。
女鬼在镜子里也只够露出一个头和一截脖子而已,面容被那一整头乌黑油亮的大辫子覆盖,在下巴处编成了麻花辫,发尾向后搭在了肩上,这才能露出脖颈。
那女鬼问他从何处来,他只说从远方。
女鬼问他所求何事,他诚实回答求她一缕头发。
女鬼又问他有什么心愿,他说了许多不重要的小心愿,比如下次要和冉冉一起包饺子;要买到一整套渊上的典藏版书籍;要在今年撺掇冉冉穿一次女仆装……
然后女鬼又是生气又是难过,说她为什么死了还要听人谈及恩爱,还质问他,难道他就没有一点更重要的、更大的心愿?
张羽最后的回答是,更大的心愿,是
和冉冉结婚。
女鬼彻底无语,连那条粗黑油亮的大辫子带来的诡异感都仿佛溃散了不少,然后她语气不耐,只说,“头发给你了,快滚,跟你多一句都嫌讨厌。”
在和女鬼交流时,周围都变得白茫茫一片,原本所在的屋子存在感完全褪去,意识里只剩下这面镜子和屁股
女鬼让他滚后,一切恢复原样,手工师傅就站在镜子旁,而镜子前方,多出一缕长长的头发,镜中只剩他自己的身影。
“我知道了。”张羽灵光一闪,“最不对劲的一点就是女鬼的存在本身!”
蓝无惊讶,而张羽接着道:
“从我们进入南水镇开始,遇到的鬼物要么是镇民怪物,要么是陶瓷小二那种奇怪的东西,要么是旧事残影里的影子,要么是莫名和我们性命
相连的祭典礼服和血肉鬼影什么的。”
“从来没有过无实体女鬼!”
“更别说还是以镜子为媒介的镜中鬼,她的存在太突兀了,跟什么都不挨着。”张羽说完,犹豫地看向虞幸,“队长我……我答对了吗?”
虞幸笑道:“行,脑子还剩下了点。”
“女鬼问题先放一边,来看写心愿这个环节。”
“在已知你们提供了血,并且与女鬼头发这种阴物产生了联系的情况下,你们又要写下真实心愿。”
“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被诅咒。”张羽干巴巴地抄了虞幸早就公布的答桉。
虞幸失笑,行吧,这小孩还挺会钻空子。
他勾唇:“……首先,祈福牌从头到尾都是你们亲手做的,这代表着,你们是‘自愿’献上鲜血,来向神树求得愿望实现。”
“这个举动不是简单的祈福,而是和自我献祭差不多了,愿望越难实现,你需要献祭的东西就越多,只要你们挂上福牌,诅咒就会生效。”
“再加上这认知扭曲的力量……”
“我想,到了晚上你们独处的时候,神树会欺骗你们的认知,让你们的大脑认为愿望已经实现,给你们凭空